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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恶神明的少年(二)

轩辕在对某些事时胸怀还是很宽广大度的。对于少典厌恶自己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甚至还默默的在心中可怜着这个悲哀的老疯子。如果少典所经历的这一切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敢肯定自己绝对表现不出少典此刻的这般涵养,就是伪装都难以伪装。什么相敬如宾,琴瑟和睦都是扯淡。莫名其妙的戴上了顶绿帽子就够让人火大了,偏偏你连是谁让你戴上的都不知道,想要报复却无门路。这口火气憋在肺腑,无处发泄。绝对能让一个人气的白日“飞升”化作烟尘。

轩辕并不因少典的厌恶而仇视少典,他只是恨少典这个黑心鬼太过愚蠢,找不到人来撒气便把这一切的罪责推到了他这个孩子的身上。他又有什么错?这天下谁又有选择父母的权利?难道一个人降生前还能捧着本图册精挑细选不成。这个穷的不要,那个暴脾气的不要,矮的丑的不要。都像这样的话,人人都是高富帅,个个全能做首领。那样人人如龙的盛景想想也就罢了,哪可能真的实现。要是真的有那样的机会,自己一定不会选少典这样又笨又衰又可怜的家伙做父亲,他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无论孩子降生在哪样的家庭,亦或是父母诞下个怎样的孩子,这都是个概率学和因果律的问题,总是不能通过先天的努力或后天的选择可以改变的。既然这样,从容的接受或者坦白的拒绝不就行了,孩子是何其无辜,干嘛要折磨他。觉得难堪的话你可以不养着,也没人瞒着你或逼迫你给他养儿子。你非犯贱,又怪的了谁?

看看人家燧人氏的少君天皇伏羲和烈山氏的少君地皇神农,这两个莽荒大地上最具盛名的狂魔。曾经在他们的部落不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轩辕看来少典就该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猎下新货了多给自己送两碗带汤的大肉,做几件华贵的新皮衣。毕竟现在可是自己这个“妖魔”在罩着他们,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灾灾病病的,有熊氏少不得是要玩完。可少典那个被仇恨和屈辱蒙蔽了双眼的蠢货明显没有伏羲和神农的父亲那般有觉悟,他总是搞不清楚此间的利害关系。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更不去想是谁在罩着有熊氏的场子。

轩辕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个让人伤透了心的家,三岁的时候他就谋划过这件事情。可没多久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理由很简单,母亲是不会和他一起离开的。

虽然少典是个又蠢又衰的坏家伙,但母亲附宝对自己可从未有过偏见。一有好吃的立马就会让人送到自己的屋里,少典送给她的那些兽皮衣也被她一针一线的改小了送于他穿。熊孩子们欺负自己时,她总是会护着。可以说母亲在世的那段日子,是轩辕有生以来度过的最为安逸舒适的时光。那时他的待遇虽依旧比不得伏羲和神农幼时那般排场,但起码也有个大部落少君的样子。

好景不长,他四岁的那年母亲附宝因病辞世,之后他便被他的便宜老爹和族老们从祖屋里赶了出来,过上了破屋栖身,碎布蔽体的生活。每天吃的是发了霉的残羹冷炙也就罢了,量还不给足。这种蓬头垢面食不果腹,体虚乏力的日子他一过就是四年。母亲辞世后,他想过离开。奈何部落三面环山,皆是悬崖绝壁难以攀爬。唯一一个能出入有熊氏的方法便是通过姬水河上架着的那座石桥。石桥每日都有部落的战士日夜巡守,那些家伙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开部落的。放在以前,这样的大块头他一个人便能撂倒四五个。可现在面黄肌瘦,体虚乏力的,别说四五个,就那么一个大块头都够他受的。

轩辕也想过不走石桥,直接趟着姬水河游过去,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距离姬水河岸不到两米远的河水便足已没过他的脖子,要想从眼前游到对岸足足要游三十多丈远,他可没胆子拿小命去尝试姬水河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毫无沟壑。毕竟自他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有哪个二傻子闲着没事,放着好好的石桥不走去趟水过河的。他可是未来注定要成为狂魔的家伙,如果现在因为逃离部落而早早的被河水淹死。这找谁说理去?丢人还不得丢大发了。

后世的史书会如何编撰他,少不了的要嘲讽和抹黑他。到时候要是传出什么:“轩辕,有熊氏少君,上古三大狂魔之一。妄横渡姬水,遇不祥,卒,时年九岁。”

要真这么流传下去,别说什么挑衅神明,成为传说中的狂魔了。不成了这蛮荒大地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就真的是谢天谢地了。自己是有多贱才会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只不自量力的旱鸭子。

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着,一晃就是四年。四年的时间轩辕多少是有点绝望了,他觉得这辈子,他也许只能像个囚徒似的被困在这个人人都想杀死他、折磨他的部落。直到最后成为狂魔,绽放刹那花火后便彻底和这方天地告别,仿佛自己从没来过。

命运总是习惯性的去捉弄着世人,有事没事和你开开玩笑。逗弄着你以便于他自己找点乐子。在轩辕耗尽心思,发了疯的想逃出去的日子里。天公不作巧,别说暴雨,就连细雨都没连着下的超过两个时辰。他现在绝望了,放弃了,却又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在黑暗中破开个口子,带给你一丝希望。今天有熊氏迎来了成建百年都从未有过的恶劣天气。暴雨洗刷着大地,接连下了四个多时辰依旧未见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守着石桥的战士早已回到了他们的屋子里,这样的天气要是还守在外面,那绝对是和自己的那条小命过不去。

屋外一片漆黑,视线完全被天空倾泻而下的雨水所遮挡,即使火光也很难照亮四周半米开外的空间。天穹偶尔伴着雷声划过的闪电倒是能把四野照亮,不过那种光亮转瞬即逝。恐怖的天威彻底引燃了人们恐惧的神经,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声。对黑暗和天怒的畏惧,自人类诞生以来就从未有过丝毫改善和缓解。于部落里的其他人来说,外面这是百年不遇的大恐怖。可在轩辕看来这就是他逃出部落的唯一机会。

既然命运注定他会成为一个盖世狂魔。淋点雨算什么,黑暗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从能这里逃出去,他就可以不再遭受欺凌,可以吃的饱,穿的暖。山间的野果多了去了。等他吃饱了恢复些许气力,就是猎几头猛兽也不在话下。在有熊氏得不到的兽肉他自己猎,有熊氏穿不上的华服他自己制。有熊氏给不了他的一切他终将会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一一获取,他现在需要的仅是自由。

等着吧,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肮脏的部落接受惩罚的时候。到那时无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还是欺负过他的人都将被他全部踩在脚下,这才是一个狂魔该有的姿态。轩辕相信这样的一天终将来临,那一天他将握着利刃站在天尽头,身后是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的神明和恶人在被战火点燃的焦土上苦苦挣扎,最后不甘的化作烟尘,随风消逝而去。

那时候他将会有个响亮的称号。他已经想好了,就叫人皇。对,没错的,人皇轩辕!你听啊,多么华贵而又霸气的名号。他喜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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