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半桶水,李俊看了半晌,随后发现还没有人送喝的热水来,这在任何人家里都算不上是待客之道。
他看出来了,同时也发现宋绘月对此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
于是他舀水漱口洗脸,将自己那颗不太美丽的脑袋收拾的油光水滑,对宋绘月道:“多亏昨天晚上贺江淮让咱们洗澡,大洗了一通,不然下一次洗澡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他系上披风:“我出去看看。”
不用他出去,情深义重的贺江淮已经握着马鞭前来:“俊,走,咱们出去溜达去。”
李俊走过去迎着他:“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嫂子,我去给嫂子问候一声吧,对了,你是怎么和我嫂子认识的?”
一说起嫂子,贺江淮就开始摸下巴:“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咱们边吃边说,我可饿了。”李俊揽着人往回走。
贺江淮也没意见,大声让下人把早饭送到屋子里来,同时对着宋绘月笑道:“哟,妹妹这个花脸猫,洗了还是这么黑。”
宋绘月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是,我天生就黑。”
贺江淮哈哈笑了两声:“黑也俏,弟弟也黑的俊!”
早饭摆的非常狂野,有易消化的烂糊肘子,拳头大的猪肉包子,脸那么大一张的鸡蛋饼,不涩口的米酒。
宋绘月第一次在吃饭时感到了辛苦。
而贺江淮则在三杯酒下肚之后,倒出了一肚子苦水。
原来贺太太倒是他亲自看上的,他见贺太太第一面,就觉得秀美动人,而且知书达礼,温柔可亲,立刻请了媒人去提亲,可惜两次都被回绝了。
他本以为此事无望,结果没过多久,贺太太忽然让丫鬟稍了信来,说自己愿意嫁,但是聘礼要多,贺江淮打听出是贺太太家里遭了难,立刻答应下来。
贺太太进门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十月怀胎产下一子,之后就变了。
满月酒那天贺江淮喝多了,宿醉未醒,第二天是让贺太太用冷水泼醒的,贺太太一边哭一边指责他满身土匪气息,吃穿用度都不斯文,简直让她蒙羞,为了儿子着想,再也不许他进屋子,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还是愿意帮贺江淮管家。
贺太太说到做到,守起了活寡,一手拉扯着儿子,一手管理着贺家,连带着娘家的日子也风生水起。
如今贺江淮的嫡子已经十六岁,跟爹半点不亲,见了他就冷哼。
贺江淮忍不住对李俊道:“她不让我见儿子,那我就给自己多生几个,这儿子多了,也不见得怎么稀罕。”
李俊听了挚友的这一笔糊涂账,眼珠子都险些鼓出来:“嫂子真是……厉害。”
“是挺厉害,我知道她瞧不上我,不过咱们是男人,养家本是应该的,就不跟她计较这些小事。”
贺江淮不计较,贺太太却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