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指了一下临时手术台。
穆谨大步走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上衣,他因为药物而变得柔软的身体白皙光洁。
其他Alpha闻到穆谨更偏向于Omega的信息素后都有些惊诧和难耐,他们虽然恐惧穆谨但因为穆谨最近表现的比较亲和,再加上信息素的影响……几人的视线根本无法挪开。
祁阳冷冷笑了,不过他并不开心和快意,因为穆谨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
四年间,经历过许多次实验的穆谨似乎早就放弃了对于身体的廉耻,但祁阳相信,手术过后,穆谨心理上残存的自傲也会泯灭。
霍敏铮又在玻璃墙壁上留下一道裂缝。
她浑身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崩裂,肌肉痉挛,大脑开始产生幻听和幻视。
要怎么才能阻止穆谨?
纸牌外面,穆谨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
其实他在乎,他为自己感到耻辱,为现在的一切感到耻辱。
就算是在过去,穆谨也不喜欢与同性Alpha坦诚相待,除非那个Alpha是霍敏铮。
他也明白祁阳在滥用职权,没关系,熬过去就好了。就像是在研究所里那暗无天日的四年,只不过这一次,他等不到霍敏铮。
忽然,在场的人闻到了一种极其寡淡的,类似烟草一般凛冽的信息素。
不远处的祁阳猛地睁大眼睛:“敏铮?”
这不讨人喜欢的信息素让在场的几个Alpha都变得暴躁起来,他们脑子不清醒地朝穆谨走了几步想尽快结束检查。
穆谨浑身僵硬地看向旁边小桌上的纸牌,百合花的馨香越发浓郁。
一个男性Alpha的手搭在了穆谨的肩膀上,几乎是在下一秒他的胳膊就断掉了,变成一团血雾。
祁阳反应过来后,当即阻止了剩下几人:“出去!”
他艰难地推动轮椅向着逐渐碎裂的纸牌走去,而穆谨则率先一步将包裹纸牌的布料捧在手里,同时要求现场的研究员将祁阳带走。
“今天祁阳在研究室发疯了,”青年如往常一样宣布着他的决策,尽管身体不断流露的信息素仍在试图打破他冷静的表象,“你们负责照顾他,让他安静下来,在我回来之前,如果他出现任何问题,或者他发疯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和他一样。”
穆谨指着失去了胳膊的研究员当反面教材,那个研究员已经陷入了昏迷,血雾落在手术台上星星点点。
祁阳无法接受这个安排:“穆谨!!让我看看那张牌!”
穆谨微微笑了,他看着祁阳被捂住嘴,对方猩红的眼睛溢满了仇恨。
“等我回来,再商量手术吧。”
他不想放过霍敏铮留下的最后一点信息素,更不想和别人分享。
祁阳没有办法去保存纸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穆谨宁可把灰烬吃进肚子里也不想再交给别人做无用的研究。
青年瞬移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把残碎的黑色纸牌放在桌上后,便躺在沙发陷入了昏迷。
Alpha和Omega两种激素在争夺身体的改造权。
中间穆谨几次挣扎着想醒来,都被过强的困意和疲倦压倒。
梦魇伴生灵遵从穆谨的命令守在他的身旁,守着那一张珍贵的纸牌。
十分钟过去,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霍敏铮从桌面摔倒在地,她的两只手手背鲜红一片,身体也刺痛无比,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就看到穆谨仰躺在沙发上,上衣都没穿。
按照祁阳与穆谨谈话的情况来看,目前穆谨因为两种激素排斥产生一些副作用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要睡多久了。
满是疤痕的身体与梦境中的重叠,霍敏铮找了件衣服搭在他身上后就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事情了。
“我该怎么解释我活着的事情?”
与此同时,将消灭伴生灵收复异变地区为终生目标的信念也产生了巨大的动摇,穆谨用行动告诉了她,这个世界不只有一种选择。
她没有继续释放信息素影响穆谨,低头看看一身乞丐服的自己,然后翻了穆谨衣柜去浴室冲洗。
霍敏铮冲洗的时候发现了许多伤口,不像是被划破,而是皮肤自主崩裂的,尽管如此,相比祁阳,她的情况还是好了太多。
身体洗刷干净,霍敏铮并不觉得饥饿,她没找到医药箱,就没有再管身上的血痕,而是从冰柜里找饮料。
小冰柜里全是牛奶,霍敏铮打开了一盒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香气,穆谨露在外面的脖颈、面颊、耳朵通红一片,他颤抖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
连日来,霍敏铮见多了穆谨脆弱的样子,但不妨碍她继续欣赏。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十四的少年长成了今天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
忽然,穆谨睁开了眼睛。
黯淡浓稠的紫色蓄在他的眼眸里,被眼皮所阻拦的泪水汹涌流出,随着霍敏铮帮他拭去眼泪的动作,穆谨低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在这里?”
他还当自己是在做梦,以为自己应该回到梦中的小区。
霍敏铮莞尔,他还是把她当成假的。
女性Alpha的手指刮过穆谨的脖颈,他浑身战栗,可是依然配合着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