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兰哪里肯信?
她只是劝说大家不要想太多,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去管人家的事,也不允许人家来管来凤庄的事。
“少奶奶,咱们来凤庄,一共17户,那9户已经成家了的,有6户在外头单住,只有我们三家跟着少爷一起住,真到了人家欺上门来,若是他们动粗,咱们动不动手?还有啊少奶奶,住在外头的那些,全不肯听少奶奶的了,这次卖地,他们全都不参加,你想一想就明白了。”
当晚,文若兰香了许久不能入睡,越想越觉得这几个妇人讲话太损,哪里能把族人说成这样?
六月的雨,渐渐少了,今年热得早,不过,这一季稻已经收割,来凤庄上正在忙碌着准备下一季的播种。
新买地的主人,已经来拜访过来凤庄两次,都是来请教如何播种的,这可是上好的良田,最近的一次产量高达亩产260斤,在这年头就算是极好的收成了。
高仲兴早就按奈不住,这日,天气稍微凉快些,他便撺掇着老大一家和他一同来到了来凤庄上。
说起来都是至亲,文若兰自然不会怠慢,她好酒好菜招呼了两对夫妻,自然也不会去计较,高仲兴是空着手来的,只有池氏带来了一双她自称是亲手做的童鞋,算是给孩子的礼物。
“弟妹啊,礼太轻,莫要见怪!”池氏还有些不好意思。
文若兰对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湘姝瞪了一眼,不让她们多嘴,客客气气地招呼着:“大嫂这是哪里话?礼轻情意重,更何况,这是大嫂亲手做的,比不得旁的礼物,云龙定会特别喜欢的。”
高仲怀随口问了几句关于孩子的话,这才转移了话题:“三弟可曾返家?近日他可好?”
文若兰说了近期仲苏的情况,部队最近调动频繁,他又被安排去了一支预备部队,全都是新兵,对训练要求极高。
“唉!就一定要打仗吗?这些日本人也真是,老实呆在日本不好嘛!”
文若兰不满地反驳:“二伯,这话不对,不是我们要打,而是日本人都打上门来了,难道任由他们欺负不成?”
“也是,也是,不过,是日本人也好,国民党也好,我们终究就是老百姓,好好种田养家,才是正理,我听说弟媳你把仲苏苦心经营的地都卖了,这件事,我们可不能答应啊!”
高仲怀微微一笑,点头道:“二弟这个人,讲话就是不过脑子,弟媳啊,你也莫怪,我晓得你是商贾人家出身,自是懂得买卖,可是这田开垦起来,把个仲苏折腾的死去活来啊,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些地,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卖了?”
文若兰听到这话,心中猛然通透。
原来这两个是来争那一百亩良田了。
她也微微一笑,说话的语气如春风拂面,一点都听不出抵触情绪。
“大伯、二伯,若你们今天是为了卖地的事来的,请恕若兰不能回答了,地都是仲苏的地,大哥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何德何能,敢随意售卖他辛苦开垦的地?”
高仲怀狐疑地问道:“那,卖掉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若兰道:“家里,那么多和仲苏一同垦荒的兄弟,仲苏去了部队,照顾不上家里的农活,总也不该亏待了家里的兄弟们,很快就要打仗了,那些兄弟都需要安置,仲苏如何处置他的地,我都没意见。”
高仲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才他急吼吼地追问了几句,都被高仲怀阻止,生怕他话说得不好,惹恼了若兰,这个弟媳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能慢慢调教,可不能用强。
这一次,老大**上门,本是来兴师问罪,文若兰直往高仲苏头上推,他们两个,总不见得要跟文若兰过不去吧。
离开来凤庄,回家的路上,高仲兴怒道:“老大,你说那些废话作甚来?那个小女子,偷偷卖了地,那些银子都被她吞了,那些可都是咱们高家的地,说什么,都不能落在她手里啊!老大,你刚才老是拦着我作甚?”
“你这个糊涂的!我不拦着你,你又要闯祸!你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了三弟妹,她看到你,必是防着你的,你说那些话,她一万句假话来搪塞你,她只说那都是三弟的意思,你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三弟,你不是没瞧见,三弟多疼这个媳妇!”
“那我们就由着她卖地?总有一天,她把三弟的地全都卖光了,我们去找哪个?”
高仲兴惦记那些良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高仲苏不想和哥哥撕破脸,自从他上了军校后,为了息事宁人,不和两个哥哥对抗,分别送了十几亩地给两个哥哥,谁曾想,高仲怀那些种的好好的,到了高仲兴手里,亩产连一百斤都收不到!
一直不好好打理,那些地,现在早就算不得良田了。
他的算盘,可不是要了地那么简单,而是想着学高仲苏的样子,那些地算他的,但是依旧由雇农种着,他只分红收租,不去管。
见高仲怀装模作样的嘴脸,高仲兴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老大说得也没错,若是他真的动手去抢,高仲苏回来,那是会要了他的命!
当年,欺负高仲苏最狠的,可不是老大,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