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孙良悟有些生气,才要发作,
文若兰却客客气气地招呼了一声,和气地问道:“伯母,请不要这么讲话,我只是听说令郎受了伤,想过来看望。”
高黎明显然听到了对话,马上挣扎起身,大喊道:“母亲,请让若兰进来!”
徐氏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地口出恶言,自己把自己弄得下不了台,唯一的办法,便是说自己先去洗碗,便头也不抬出去了。
文若兰进屋,见高黎明身上到处是绷带,肩头还绑着护肩,这么热的天,病房中闷热难当,他脸上到处是汗,加之还有多处挫伤,实在不堪。
“你、你受了这么多伤啊?那些人,下手这么狠?”说话间,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高黎明却高兴起来,他指着旁边的板凳:“文小姐请坐吧,对了,你现在住在何处啊?”
“放心,我好好的,一切都好,你的事,我听良悟哥哥说了个大概,哦对了,就是孙医生,他说你是为了勘查河堤遭人暗算的,那些人,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高黎明赶紧解释,说了他所了解的经过,文若兰这才稍稍放心些,又说:“你以后再外出查勘,还是要请衙门里多配些人。”
二人说了几句闲话,高黎明便为他母亲的事向若兰道歉,若兰这才幽幽道:“此事,想必伯母也有她的难处,或许我不住那里,会对大家都好。”
“我母亲、唉——总之,若兰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变心的!我心里,总是只有——”
若兰赶紧阻止道:“黎明,我今日来,不是想说这些,我只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孩,黎明你是国家栋梁,身上肩负大任,不要为了我,忤逆了长辈,也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文若兰这番话说出来,实在不像是个芳龄女孩,她没等高黎明发话,又说了:“黎明,暑假前,那位高仲苏的话,我是听进去了,日寇入侵了我东三省,咱们长沙城里也有不少东北来的学生,国家需要你做的事情还很多。”
高黎明闷声道:“国家需要我,我需要你呀。”
“黎明,你的心,我都明白,只是伯母既然不允,你也不可为了儿女情长忤逆母亲,这是大不孝啊!”
高黎明默不作声了。
突然间,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道:“好啊,这位小姐,你的话,我都听到了,真是难得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怀,张某甚是佩服啊!”
后面跟着一位,却是左院长,他对那男人道:“张主任,我认得这位小姐,她是在湘苑学堂读书的文小姐。”
张主任居然指着文若兰道:“文若兰?我女儿的同学文若兰?”
文若兰赶紧行礼,左院长便说:“这位是张主任,正是高黎明的长官。”
文若兰赶紧行礼,自称晚辈,拜见张伯父。
“文小姐,你的这位好朋友,高黎明,是个出色的干部,他身处危境却临阵不乱,能躲避暴民袭击,听说是不能行动,爬了足足有三里地吧,另外那位同事也受了黎明的激励,跟着爬了,这一次化险为夷,多亏了高黎明的机变。对了,黎明啊,你的事迹,我已经上报到了**,对这样的年轻俊才,国家一定要重用,要呵护,张某这次失职,特来向高黎明赔罪了!”
高黎明赶紧起身答谢,过了一会儿,徐氏回来,却见文若兰和张主任谈得欢畅,好像张主任对文若兰你还挺欣赏,她就没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张主任回到了家,见到了女儿,高兴地问起了她的学堂中之事,不住地称赞:“淑慎啊,你不是有个好友名叫文若兰嘛,今日我见到了她,果然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还长得明媚动人,果然配得上做我女儿的朋友。”
夫人忙问是什么情况,张主任却沉吟道:“我呢,看出了点不妥之处,之前,云山兄也曾与我谈起过他这个儿子的事,依我之见啊,似乎高黎明心中对这位文小姐颇有爱意,我们恐怕要小心,不要去勉强。”
“高黎明我见过几次,的确是个优秀的后生,不过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哪有私定终身的道理?”
张主任吃过晚饭,又找来了张淑慎,问了几句功课,便婉转地提到了文若兰和高黎明的对话,他本意是想让张淑慎与文若兰多接触,此女是值得交往的,张淑慎不屑地说道:“父亲大人,莫非忘却了,女儿之前是在上海教会学校读书的,到这内地读书,已然委屈了女儿,还要让女儿和那些乡下女孩交往,这是小瞧了女儿吗?”
张主任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这么回答,也是一愣,他本以为女儿与那文若兰算是闺中密友,可是听着口气,好像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张淑慎却气得不行了。
晚上躲在自己房中,她冲着窗外暗暗发狠:“文若兰,你欺我太甚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你不是个谁都说好的千金小姐嘛,你真的有那么好?”
第二天放学,她和胡宛如走到了门口,文若兰匆匆出去,胡宛如喊住了她:“若兰你急匆匆干嘛去?”
文若兰有点尴尬,推说是要去医院看望孙良悟,胡宛如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我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