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便让李管家以风寒为由推去所有来找她的人,现在卧床见女客,不敬是不敬,但也说得过去。
垂下幔帐遮住视线,屋中的盆景精致,婢女领宜侧妃进来,为她布置桌案,让她坐在一旁。
京城中的世家大族总归是守礼数,萧穗在京多年,做得尤其周全,无人能挑出错,现在这般对宜侧妃,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是故意的。
宜侧妃身后只带着一个自己的婢女,她觉得受到了羞|辱,只是站在原地,冷声道:“萧姑娘身子若是真不好,那便好好歇养,本宫不会强求。”
萧穗长发披在圆润细肩上,她微微抬头,看到幔帐外的人影,轻轻颔首道:“萧某身子有恙,不便亲迎,只是不知侧妃娘娘有什么事要亲自过来?请娘娘先恕萧某多言,萧府与魏王府这时不当联系过紧,如若不是什么大事,侧妃娘娘以后勿要莽撞。”
她抿了一口白勺中的粥,说话的语气温温和和,却不像是要给宜侧妃留面子的样子。
魏王的那些侧妃中,宜侧妃算是容貌出众的,她性子冷,虽受魏王敬重,与魏王间却少有夫妻情分,但如果说她不看重自己夫君,倒也不是,萧穗和魏王在一起时,就曾被她明里暗里挤兑过几次。
那时候还以为她是要为亲妹出头,后来才发觉大部分不过是为了魏王。
上次她故意放出萧穗和裴元淮间的传言,萧穗暗中派人敲打过一番,宜侧妃怎么想萧穗没有时间猜,但总归她是不敢明面上对萧穗动手。
这位侧妃娘娘不敢有别的动静,不代表萧穗也不敢惹她,萧穗从来不是良善之辈。
“本宫有事要问萧姑娘,”宜侧妃淡声道,“其他闲杂人等都下去。”
在榻边伺候的婢女没有动静,宜侧妃有些怒不可遏,又碍着这里是萧家一言未发,萧穗轻轻叹出一声气,道:“侧妃娘娘若是想要耍威风,怕是来错了地方,魏王常在我面前夸赞娘娘性子沉稳,但娘娘今天,似乎不太对劲。”
她又叹了一声,就仿佛宜侧妃是在无理取闹,论起宠爱,萧穗在魏王府自然是比她们这些侧妃得宠,宜侧妃心有怒气,又想起自己为什么过来,只得闭嘴。
萧穗抬手摆了摆,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婢女行礼都退走开来,宜侧妃也转过头,让随自己前来的贴身婢女也跟着下去。
她问萧穗:“昨日你同王爷见过了?”
阳光洒进窗牖之中,衬得屋中案桌幔帐格外精致,萧穗父母和外公留给她的嫁妆有多少无人知晓,但扬州富硕之地,就算猜也猜得到她手里绝对比别人想的要有底气。
她与人来往从不吝啬钱财,又极易让人觉得真心相对,人脉便来源此。
萧穗慢慢把手中碗盅放到手边的紫檀木几上,问道:“侧妃娘娘是从哪听的消息?是派人盯着萧府,还是专门派人盯着我?”
“本宫不信你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宜侧妃皱眉道,“魏王殿下在何处?这是魏王府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多掺和。”
萧穗靠着床围,打哈欠道:“魏王殿下此行隐秘,无外人知晓,侧妃娘娘只听了外头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这般火急火燎,难不成是想泄露殿下行踪?”
她一番话说得宜侧妃脸色不好,魏王信任萧穗,有目共睹。
“你既然知道殿下行踪不可泄露,便不该随意与他相见,裴元淮必定是跟踪你才去围堵魏王殿下,”宜侧妃开口道,“比起你,本宫兄长要更值得信,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和裴元淮在扬州互称姐弟的事。”
萧穗随口道:“我若与陛下有私情,自不会帮魏王殿下,你贸然前来萧府,反倒容易落人口舌,也罢了,魏王殿下当初许我正妃之位便说侧妃娘娘不喜管理府中事务,要我以后全权接手,想来也是知道侧妃娘娘不适合掺和这些东西,侧妃娘娘还是先回府,殿下如果有用得到侧妃娘娘的地方,自会让人传消息。”
她说话少有尖锐,句句都像是掏心窝的,宜侧妃被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想魏王回京的功劳全归在她身上,等深呼一口气后,才开口道:“萧姑娘说这么多,难道是怕本宫抢走魏王殿下?”
萧穗没说话,魏王府和萧府不仅仅是因为她和魏王联系在一起,其中利益纠葛,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她只是有些好奇宜侧妃怎么突然之间会过来寻她说这些话。
“看来是有人同侧妃娘娘胡诌了些不该说东西,让娘娘产生了此等错觉,”萧穗语气慢慢威严起来,“我不知魏王殿下在何处,也不担心娘娘这些话,但下次若再让我听见有奇怪的消息从侧妃娘娘院中传出来,休怪萧家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