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商家的千金也在,”他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我下回少批她爹两回,再找个机会赏匹汗血好马。”
“一言为定!”
磬声响过三遍,两拨客人再度坐定,最大的一份贡品终于捧到了正中央。
寺院已妥善处理好老妪的事,让她今后洒扫庭院领粥米为生,不要再做这样的脏事。
待金蚕被揭开一角,主持也告诫完毕,匆匆返还,继续站在一旁讲解金被的由来与起价。
有小僧配合着把这方流金焕银的被子捧到离香客们更近的地方,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许多人方才还沉得住气,此刻真是看得眼睛浑圆,连声惊叹。
“竟真有这样的宝贝!”
“何止是金线天蚕丝,恐怕还融了不少银线进去!”
“天杀的狗官,居然敢瞒着圣上用这般铺张的东西……”
殿内一时间窃窃私语不止,还有人在小僧绕场一周之后仍抻着脖子往里头看,想多瞧几眼。
老主持以佛杖轻敲青砖,示意肃静。
随后缓缓开口。
“五十贯起拍,请唱价。”
柳承炎坐在人群深处,缄默不语。
一贯便是千枚铜板,折合白银一两。
约莫七八两银子可换黄金一两……不知道会拍出怎样的价钱。
话音未落,已有富商打扮的胖子高声跟价:“六十贯!”
“七十五贯!”
女眷里也有人出声。
“八十二贯!”
“九十贯!”
东南西北竟有多方跟价抬价,不用等僧人重复第二遍,极快地便往高处抬。
“九十五贯!”
“一百零五贯!”
“两百!”
人群里已有抽气的声音。
怎么一下子就叫到了两百贯!半点章法都不讲!
柳承炎闻声往左边瞧了一眼,并没有太多波动。
他来的路上被五千两的窗户迎面暴砸一顿,对民间物价都暂时有点麻木。
“三百五!”
“四百!”
“四百二!”
“五百!”
原先还有六七个人争相出价,抬到五百以后渐渐声音少了好几处,只有屏风左右的两个人前赶后追。
男方看起来还心存顾虑,每次都是几十贯的加。
女方倒是完全不顾及出钱多少,整百整百的往上抬。
正在此时,男方发了狠。
“七百贯!”
众人长嘶一声。
七百贯,好大的口气!
他带了这么多钱吗,还是回头请僧人赶个车回城里成箱的拿?
柳承炎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七百贯,呵。
他今儿真该把乾清宫的窗户带过来。
女方只是仓促收声一刻,没等僧人开口询问,又声音洪亮地跟了上去。
“九百贯!”
九百贯,抵得上黄金几十两,便是自己找个织工重做一床金被子也够了!
就算这被子能辟邪祛病,拿真金白银买些人参灵芝不好吗?!
已经有人好心地劝告两句,旁侧定力不够的僧人也略有动容。
大胖子商人并不在乎,抬手示意僧人看自己这边。
“一千两百贯!”
屏风另一侧终是没了声音。
僧人特意放缓了语速,叫价三遍。
主持随即颔首。
“——三唱已竞,贡物归客。”
程潮使了个眼色,老主持随即抬袖示意那位富商留步。
“这位贵客,请来偏殿一叙。”
柳承炎放下茶盏,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