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特别黑,厚厚的云竟将月亮和星星都挡在了后头。
一道黑影如同一只壁虎般时慢时快地贴着宫墙移动着,很快,他就来到了永安宫。他趴在屋顶的瓦片上,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其中的一块,里面昏黄的亮光便照了出来。
屋子里面有两个女人,一个正扶着额头坐在屋子中间的一张宽大的椅子上,而另一个女人则跪坐在侧面的一张木桌前。因为灯光太过昏暗,沈重山实在看不真切两个女人的脸。但是按照座位的主次之分,他可以断定,那个正扶着额头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仇人!
他猜得没错,正扶着额头的便是皇后。
皇后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里面一跳一跳地疼,她疲惫地开口道:“你是一国的公主,不是富家的千金小姐,上次的婚嫁就任由你胡闹了去,这次你得乖点儿。”
因为底下侧坐那人背对着自己,再加上烛光昏暗,自己实在是看不真切这位公主的脸。
公主沉着脸没有说话,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皇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再任性,也得替你大哥考虑考虑。他现在虽然在太子的位置上,但是这个皇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了,多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母子三个呢。”
但是公主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母亲流泪。
皇后看着女儿流泪,只觉得全身更加疲乏了起来,她无奈地朝公主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公主抹了抹眼泪,朝母亲磕了头,便领着一众宫女们快步走出了永安宫。
皇后只觉得自己的头痛越发厉害了起来,用手捏着捏自己的眉头,道:“倩儿,本宫累了。”
她身边一个一直垂着头的宫女立马踩着小碎步到了皇后的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皇后的手下,轻声道:“皇后娘娘,忙了一天了,您该歇着了。”
皇后苦笑了一声,说道:“自己的女儿还不如一个宫女贴心。”
倩儿宽慰道:“皇后娘娘不必忧烦,公主终会明白您的苦心。”
“罢了罢了,这两个人没有一个让本宫省心的。”皇后搭上了倩儿的手站了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沈重山认真地辨认着底下宫女的模样。刘三死之前交给过他一个香囊,里头藏着一张月儿的小像,他出发之前反复地看过这张小像,小像上姑娘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印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但是无奈烛火实在是太过昏暗,他压根就看不真切,惹得他心中一阵焦灼。
这时突然从卧室里面走出一个宫女,对着外头站立着的其中一个宫女道:“月儿,姑姑说今晚不用你在这儿当差,你回去吧。”
沈重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起来。
月儿点了点头,便仔细地剪了剪灯芯,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永安宫很大,奴才的卧室都被安排在了永安宫的最外围,走大路要绕路,月儿为了图方便,总是喜欢走小路,从小花园里面穿过去。
这小路她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压根用不着打灯笼,只消得借着天上的一点点光就可以了。
“月儿?”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了月儿的耳中。
月儿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扭头,却撞入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中。
“啊——”月儿吓得惊叫了出来。
沈重山被月儿的这声惊叫吓出了一声冷汗,他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别叫!是刘三让我来找你的。”
月儿的瞳孔瞬间就放大了,她轻轻地用手掰开了沈重山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看了看四周,还是不放心,于是拽了男人钻进了附近的一座假山内。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用手用力地抹掉了眼泪,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问道:“三哥在哪里?”
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子,沈重山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开口了。他把香囊拿出来递给了月儿,说道:“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月儿接过香囊,借着微光看了看,用手指摩挲着上头的鸳鸯刺绣,确认了这个香囊正是自己当初绣给三哥的那个,一种绝望从她的心底升腾起来。
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三哥,他在哪里?”
沈重山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