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慕弥笙背着随身细软,刚刚走下客栈的楼梯,就见掌柜眼睛一亮,热情无比地向她招了招手。
待她在桌边落座后,掌柜立刻叫小厮端上了五花八门的早点餐食,随即极为好事地打听道:“客官,昨日你去暮雁河畔看撷花的时候,可有见到那个惊为天人、让我们王爷不能自拔的仙君?”
惊为天人?不能自拔?昨夜……竟然有这号人物?
见慕弥笙满面疑惑,掌柜的脸上浮起一个暧昧的笑容,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刚刚听人讲,昨夜我们王爷对除去河中邪祟的仙君一见倾心,当场就要以正妃之位聘之。可这位仙君居然毫不领情,轻薄了我们王爷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故事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慕弥笙顿了三秒后,突然反应过来,这说得可不就是自己吗?!
“咳咳……”她费力地咽下了口中的肉包,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昨夜见河边围观的人太多,就先走开了,所以什么也没看见。”
“这样啊……”掌柜满脸失望,意兴阑珊地问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客官昨夜没有回来,我这房钱是要退还给你吗?”
“他昨日没有回来?!”
见掌柜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慕弥笙不由紧紧蹙起了双眉。沈景年做事向来言出必行,既然答应过自己要一起回沧云,按道理不会失约,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沈景年灵力高强,算是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崇安城中根本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至于他的失约,她总有一种预感——多半和昨夜的那个灰衣人脱不开干系。
正在少女暗自思忖之际,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在十来名家丁的前呼后拥下,火急火燎地冲进了金玉楼的大堂。
她心急如焚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在看见慕弥笙的那刻,骤然换上了一副卑微虔诚的神色。她躬着身子走上前,一甩袍袖,毕恭毕敬地揖礼道:“民妇陈氏冬雯见过仙君!”
在她的带领下,十来名家丁同时曲身揖礼,高声下拜道:“见过仙君!”
听着耳畔响彻厅堂的参见声,慕弥笙不知所措地看向面前整齐划一的队列,目瞪口呆地说道:“夫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昨夜民妇在暮雁河畔,曾亲眼看到仙君您降服了水中的邪祟,又怎会认错?”陈冬雯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低声央求道:“民妇府上最近妖邪横行、不得安宁,求仙君前去为我驱邪!”
慕弥笙吓了一跳,抬手便要扶妇人起身。可陈冬雯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裙角,满眼通红地苦苦哀求着,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少女微微一顿,并没有立刻应声。非是她不愿帮助陈氏,而是此时离仙门大比召开已不足八日,她不想因为驱除邪祟错过十年一次的比赛,错失为落尘峰、为师尊出战的机会。
不过,若她因私心陷众生于不顾,恐怕只会让师尊更加失望。
思及此处,慕弥笙不禁垂下眼睫,点头应道:“陈夫人,我随你去。”
“多谢仙君!”闻言,陈冬雯感恩戴德地拜谢行礼,指挥家丁拿过慕弥笙的细软,恭敬地候在一旁。
少女低声轻叹,转头对掌柜说道:“若是和我同行的那位公子回来,麻烦你转告他一声——让他不必等我,直接沧云相见便是。”
“好……好,”掌柜回过神,合上了张大的嘴巴,咋咋呼呼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拒绝了我们王爷的仙君!”
在周围投来的一片热烈目光中,慕弥笙露出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逃也似得跑出了金玉楼。
***
朱楼绮户、雕梁画柱。
慕弥笙刚一跨进陈府的大门,就见一个穿着浅紫色织锦长裙的妙龄女子正站在前院的照壁之前。远远望去,女子乌发如墨、面凝鹅脂,眉黛如画、明眸皓齿,顾盼之间尽显娇弱妩媚,像极了纤细柔美的菟丝花。
“青蔚,还不快些过来拜见仙君!”
听见陈冬雯的唤声,女子快步走上前,盈盈下拜道:“陈氏青蔚有礼了。”
“陈姑娘客气。”慕弥笙曲身回礼,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金色的罗盘。灵力从她的指间溢入盘中的天池,可盘心的磁针却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