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映白露,风烟立草亭。
又是一年春日,云阳城外的栖梧山上,杏花如雪,纷纷扬扬地散落于三月的浩荡春风。
山顶之上,一位少女拢了拢翻飞的衣袂,举手抬目,轻轻扫去了覆着石碑的落花。
“慕姑娘。”片刻过后,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蓦地自她耳边响起。
慕弥笙回过头去,就见沈景年穿着浅色交领长衫、抱着一坛陈年梨花白,正悄然站在离自己几步开外的地方。
少女羽睫轻颤,欠身揖礼道:“沈师兄,别来无恙。”
男人颔首回礼,径直走到刻着“舒念辰”几个大字的坟茔之前,将满坛琼浆倒至土中,低低说道:“辰儿,师父来看你了。”
一语落下,漫山寂静,俯仰之间,只余下呜咽而过的残风。
静立片刻后,沈景年凄然一笑,撩起衣摆坐到了石碑之前。他仰头喝尽了坛中的残酒,望着少女的方向,拍了拍身侧的空地。
慕弥笙从善如流地落了座,扬眸看向男人沉静的眉眼:“四年未见,听说沈师兄已经身居禄华派的长老之位了。”
闻言,沈景年似是笑了笑,轻言淡语地说道:“最近几日,我总听派里的师弟师妹们提起你的名字,他们都说你深得慕峰主的真传,已经练成了流云九式,是这次仙门大比榜首的热门人选。”
“仙门间的传闻轶事,大多都是以讹传讹,”慕弥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们沧云派术法广博,流云九式不过是沧海一粟,远比不上派中师兄师姐们修炼的法门。”
沈景年不置可否地一笑,转开话题道:“仙门大比开始在即,各派弟子都在拼命地演练术法,没想到竟能在这栖梧山碰到你。”
“师尊说,仙门大比不过是各派切磋交流的道场,名次与否并不重要,”慕弥笙回过头,声音低哑而艰涩:“更何况,念辰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的忌日……我不能不来。”
沈景年偏头注视着墓碑上笔锋落拓的名字,目光中盛满了懊悔与黯然:“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那日我没有执意离开云阳,辰儿或许就不会死,一切或许都会有所不同……”
“当年云阳城内灾祸横行,桩桩件件都与端王府脱不开关系,显是有人在刻意布局。还有最后的那场大火,司玄查了这么多年,依然是毫无头绪。所以,沈师兄就算那时身在云阳,恐怕也只会成为敌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任凭摆布罢了。”
“我听说,当年焚尽端王府的是魔族的业火,而这个世上能控制业火的便只有后卿一人……”
“这件事不是后卿做的。”
听到少女斩钉截铁的回答,沈景年微微扬眉,刚想出言询问,就被慕弥笙抢过话头道:“沈师兄,先前我从仙门大比的名单上看到,禄华派此次将由你领着门下弟子前来沧云比试。眼下离大会召开不满十日,你是不是要从此处直接赶往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