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鬼几丈高的躯体陡然一震,赤红色的裂纹从它心口的位置蜿蜒开来。它瞪大了没有焦距的双眼,不停地发出嚎叫,挣扎着想要冲出阵外,却终究是无功而返。
片刻过后,他的身体按照斑驳的裂纹破碎殆尽,只留下了一颗头颅滚落在法阵的中央。
慕弥笙愕然回头望去,就见昨日市集上见到的紫衣男人正手持一把赤红色长弓,奔涌的灵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出,吹起他的墨发,拂过那张俊美张扬的脸孔。
在他的眉心,曼陀罗花幽幽盛开,殷红如血、动人心魄。
立在他身侧的灰衣青年此时却是一幅神色怔怔的模样,明澈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盯着尚在抚琴的舒念辰,灼热却又小心翼翼。
可慕弥笙却顾不得细想,她剑锋一荡、剑势如竹,向着四周的厉鬼杀去。
“南知,去帮一下这丫头。”
听到紫衣男人的吩咐,灰衣青年回过神,将手腕上的银制手环化成了一根极细的尖头锁链。
银芒如电,似长蛇般穿梭在对战的两方之间,与弦刃和剑芒一起,干净利落地收割着疫鬼们的头颅。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场剿杀终于走到了尽头。
当最后一只疫鬼的躯体应声倒地,舒念辰长舒了口气,眼前一黑,吐出一大口鲜血,重重朝前栽落。
“念辰!”
慕弥笙冲上前将少年扶起,急急催动回渊之术输送灵力,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消散无踪。
“这首曲子需以灵力为祭,他强行坚持了这么久,修为已经溃散,”灰衣青年走上前,娃娃脸上忧色尽显:“如若现在不救他,怕是会沦为废人……”
“别过来!”慕弥笙举剑指向灰衣青年,红着眼眶怒喝道:“这疫鬼不就是你们豢养的吗?现在又何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
“小丫头怎么这般没有良心,”紫衣男人的桃花眼轻轻挑起,似笑非笑地说道:“为了救你我可是拿出了看家的法器,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污蔑我们算什么道理?”
“昨夜在集市上,是你亲口告诉我,要想活命就得马上离开云阳城。怎么,才过了一天,你便对云阳城的这场劫难豪不知情了?!”
紫衣男人闻言轻叹一声,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昨夜对你说的虽是实情,但与疫鬼并无干系,你信也不信?”
“不信,”慕弥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们是魔。”
山洞中的空气在一瞬间将至冰点。紫衣男人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姑娘眼中,我们魔族中人便只会作恶杀戮吗?几百年前,无端发起战争,肆意屠杀我魔族百姓的是谁?八年前的天息之战,背信弃义、撕毁盟约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