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

妇人“砰”地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伸手抓住了那名女医者的衣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刚刚又吐了血，现在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求求你……”

女医者闻言，急急扶起妇人，快步走到了庭院中间的一张竹床边。

慕弥笙和舒念辰默默跟了上去，就见一名八九岁的孩童面色发绀，正急促地呼吸着，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他的唇边和面颊之上全是鲜血，身上早已溃烂发黑，颈部和大腿肿胀变形，早已被疫病折磨得面目全非。

女医者伸手搭了脉象，又看了看孩子的眼睛和口鼻，终是叹息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妇人忍着身上的胀痛，疯狂地磕头哀求道：“梁瑛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他才九岁啊！求求你了！求求……”

“并非我不愿救，我实在没有办法……”梁瑛眼眶发红，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我的夫君还……”

她的话音未落，慕弥笙骤然蹲下身，手指轻翻，朝孩子脸上摸去。

“你不能碰他的血！”梁瑛大吃一惊，急忙去拉少女的衣袖。

然而，电光火石间，一道浅白色的光亮自慕弥笙指尖浮现，她轻抬手腕，缓缓点在了孩子的额头之上。在手指接触的那一刻，淡淡的光芒覆盖了孩子的全身，灵力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他瘦弱的身体。

少顷过后，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面上的青紫之色也逐渐褪了下去。待到慕弥笙收回灵力之时，孩子的身子已不再发抖，恢复成了熟睡的模样。

梁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颤抖着按上孩子的脉搏，在感受到平稳的搏动之后，竟欣喜地落下泪来：“他的病竟然好了……”

妇人闻言，双膝一弯，匍匐在慕弥笙面前，不停地叩头拜道：“谢谢姑娘……不，谢谢仙君……”

“不必多礼，”慕弥笙扶起妇人，转头对梁瑛说道：“麻烦梁大夫把这个小弟弟带到别处休息，只要不再碰到污血，并加以草药医治，过不了多久他便会痊愈。”

梁瑛点点头，唤来不远处一个未染血污的男医者，将孩子抱了出去。

“你方才用的是回渊之术？”舒念辰眉峰紧蹙，注视着慕弥笙略显苍白的面颊。

少女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手指翻动，再一次将灵力注入了妇人的体内。

舒念辰面色遽沉，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默默转过身，捏起法诀，将灵力送进病人们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舒念辰救完第六个病人后，他感觉自己的灵力濒临耗尽，已是强弩之末。

他不禁回头望向慕弥笙，却见她身子一歪，就要往地上倒去。

“阿笙！”

舒念辰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一把接住了少女下落的身体。

“你疯了吗？！”舒念辰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声音中尽是忧急之意：“回渊之术本就对灵力耗损极大，你这般救人会毁了自己修为的！”

慕弥笙面色惨白，断断续续地道：“师尊……说过，仙门中人，当……以己身……承诸恶，渡……世人于水火。”

闻言，舒念辰心头微颤，他一把将慕弥笙横抱而起，转身朝梁瑛问道：“梁大夫，仁原堂中还有可以休息的厢房吗？”

“唐越，”梁瑛朝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医者招了招手，沉声吩咐道：“快些带他们去我房中休息。”

“是，师娘。”

当三人的背影隐没在仁原堂主楼的大门之后，梁瑛收回目光，缓缓扫过病人们臃肿的肢体和溃烂发黑的皮肉，终是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以己身承诸恶，渡世人于水火……”

说罢，她微盍双眼，任温热的泪水悄然滑落，打湿了覆着面孔的纱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