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让坐到花清月的耳坠上后,她就怕叶让突然变大,让她从此成为一只耳。
“不然,我就步行走山路回去?等待救援太慢了……夜长梦多。”花清月提议。
她想尽快解决叶某人这种七十二变的麻烦。
叶让点头,且指出:“我基本同意,变数太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原因,解决这个问题,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原地等待。只是,选择走山路回寨子的方案,也要做风险评估,你有把握吗?”
山路有,而且花清月知道如何走,但她的目光却在挣扎,似是有什么顾虑。
叶让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在她耳边魔鬼发言:“如果你有把握,我们就步行。但你如果是个路痴,分不清方向,那我劝你还是原地等待吧。”
叶让的嘴,气人的鬼。
花清月:“走!”
路痴?我们苍族人,就是指南针托生的,睁开眼睛就会认方向!迷路?笑话!
花清月折返回小木屋,点燃了火把,踏上了林间小路。
叶让被她的操作帅到了。
“厉害,自打因你留在了苗疆,我就觉得我穿越了。”叶让在花清月耳边说道,“这么原始的方法,也就你们还在使用,就没准备个手电筒吗?”
花清月在意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叶让:“你想多了。我没夸你,也没讽刺你,但我此时此刻想说一句遗言。”
花清月:“遗言?”
叶让:“如果你不换个手拿火把的话,你走到寨子之时,也是为我奔丧之时。”
花清月:“……”
臭男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当然,花清月不能把叶让烫死,听话换手。
叶让远离了“烧死”的威胁,再次嫌命长,询问起了十年前的事件。
“我认为,我们俩一起将这事复盘,会更加科学稳妥。”叶让说道。
花清月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耳环就剧烈颤动,叶让荡了几荡,差点把魂儿给荡飞,却为了面子,没有说出来。
平静了许久,叶让死死抓住花清月的耳环两端,说道:“我们首先确认一件事,你有没有认错人?你确定十年前你见过的那个叶让,就是我吗?”
花清月翻了个白眼,点头:“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贵人多忘事?”
叶让:“好好说话。”
好好说,别点头摇头的!人长一张嘴,是为了说话的!请不要再让你的耳环震荡了,我承受不来!
花清月:“肯定是你,你当年十六岁生日都是在我们寨子过的,你爸爸人高马大,留着胡须,脖子上还挂着好几台相机,我总是记不住你妈妈的职业,就称呼她科学家阿姨。”
叶让惊奇了。
“哦,那确实是我!”叶让说,“当时我提前参加了高考,有三个月的长假期,跟着爸妈到这里考察,三个月时间去了六处民俗保存完整的巫族寨子……确实,好的,这是真的,我确认。”
花清月:“……六家寨子?”
不知为何,她突然泄了气。
是,她对叶让念念不忘,是因为当时的叶让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外来少年,他时髦,现代,又聪明成熟,在彼时没见识的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叶让……叶让跟着父母走南游北,见过无数少年少女,甚至留洋海外,连金发碧眼的都见过了,不记得她这个巫族土妞也实属正常。
花清月跺了跺脚。
她忽然意识到了他们二人的差距。
尽管她凭借天赋创作的独特画作享誉中外,尽管她的名气传遍整个苗疆,尽管她是族长家的女儿,但她并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
她年轻,简单,没阅历。
花清月停住脚,犹豫了会儿,变了方向。
“叶让……我现在可以原谅你遗忘了我这件事……不,原谅一半吧!”花清月说道,“但我认为,你应该能够想起我,毕竟……毕竟你救了我,这对我意义重大,但如果你说你自己品格高尚,救人从来不记在心上,所以忘了我,那……也行。我、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或许能想起我。”
花清月拨开一旁及腰的灌木丛,说道:“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下着雨……”
“我想,或许是当时的我被阿妈剃了头,又生了病,肿了一大半的脸,所以你的记忆不愿意给这样又丑又瘦的小女孩留个位置。我理解你,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我哥哥当年回来看到生病的我,也被我丑到皱了三天眉……”
如果叶让在的话,他早就出声反驳了。
“真有那么丑的话,那我绝对记得你。”
可惜,叶让不在。
花清月说完,没听到叶让说话,第六感又哔哔预警起来。
“叶让?”
果然,耳边并没有传来叶让的应答声。
花清月连忙摸耳朵,耳朵上空荡荡的,耳环不见了。
花清月血冻结成冰,差点吓昏厥过去。
“叶让?!”
加上叶让的重量后,耳环太重,久而久之,耳朵就麻木了,所以,耳环掉落时,花清月并没有感觉到。
可能叶让在坠落时有呼救过,但她走在丛林中,又一直在说着话,脚步声说话声,无论哪一样,都能盖过他的声音。
花清月脸色惨白,忍着眼泪,举着火把,绝望地寻找着被她弄丢的叶让。
叶让早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