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荔洲舟车劳顿过来,半点没歇就让人去逛皇宫,陛下倒是‘体恤’人得很那。”
景和帝苦笑一声,承了这句冷嘲热讽,“母后还在生朕的气?”
“陛下乃当今圣上,哀家可不敢。”许是人年纪大了,太后礼佛的这一年,看起来比之以往平和不少,对安王两人也渐渐释怀,不再那么反对,只不过一想起当初被安王妃反唇相讥的时候还是有些咽不下气。
景和帝到底是帝王,从太后肯回京这一举动就揣摩出了她的意思,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无奈,当初只不过是帮了弟弟、弟妹一次,就被记到了现在。
“那母后这次带表妹来是何意?”既然知道了太后的意思,景和帝索性也不绕圈了,径直问道。
一提顾泠熙,太后神色缓和下来,看得景和帝惊奇不已,哪怕是面对他兄弟二人都未曾这般过,“那孩子曾在荔洲救过哀家一次,哀家看她是个单纯的,又到了适龄的年纪,就把人带回来了。”
“母后出事了?朕怎么不知道?”景和帝眉间一跳,连忙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哀家就命人不许传到上京。”太后轻描淡写了一句,听在景和帝耳中,自然就成了母子赌气不愿让他知道。
“不说这个了,泠熙那丫头哀家可是喜欢得紧,以后可是要住在上京的。”太后掀起眼皮,就差没指着人说赶紧给封个郡主了。
景和帝悟了。
第二日的上京传遍了皇上在朝廷上亲封顾泠熙为锦荣郡主,赐郡主府,绫罗绸缎数批、金银珠宝更是成箱地往府上抬。
一时间,锦荣郡主一下子成了上京贵女圈中的人物。
话传到安王妃耳中,暗自紧了紧眉头。太后此举若是真心为她选一门婚事也就罢了,怕就怕往安王府上添人的念头不死。
偏偏安王这会儿进宫去了,倒是让她惴惴不安。
惹人议论纷纷的锦荣郡主此时正在上京最繁华的街道上,和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对峙。
“道歉!”
道你妹的歉!
宋暖看着满地洒落的果脯,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是宋暖,安王妃今日起来食欲不振,就遣了宋暖去街上买些酸果脯开开胃,宋暖领了差事,好不容易到她了,刚一转身,就被人撞了一下,才买的东西登时洒了一地,那人还恬不知耻地叫她道歉!
宋暖抬起眼皮,毫不客气地瞪回去,看得那人一阵气急。
“你知道我是谁吗?”顾泠熙得了依仗,也不怕得罪人,在她看来,自己高高兴兴买了东西,这人一个转身不仅撞掉了她的东西,还有不少糖渍蹭在衣服上,黏腻油亮的糖缓缓化开,染出一片黄褐色的污迹,出来玩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我管你是谁。”宋暖杠了一下,后退一步,双手抱臂,“说吧,我的东西你怎么赔?”
顾泠熙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赔?”
宋暖淡定地点点头,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点果脯不至于赔不起,最重要的是,她是独自一人出来的,没有带仆从,宋暖就是看中这点,所以才敢刚!
顾泠熙要气死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上京,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她气呼呼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丫鬟早就被她甩开了,现在只有她一人。
周围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大多看顾泠熙嚣张跋扈,就对她指指点点,她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当下委屈窘迫得不行,泪花都被逼出来了,“明明是你的错!我的衣服都脏了,我的糖人也掉了……”
刚才还淡定地宋暖惊呆了,不是,按照小说剧情来说,这种嚣张跋扈又骄纵的人设难道不是见自己步步紧逼,又面对群众的舆论压力,甩给她装满银子的荷包来羞辱她然后一走了之吗?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你别哭啊,我不会安慰人!”宋暖手忙脚乱,脸色涨得发红,这剧情不对啊!
顾泠熙哭得更大声了。
“郡……小姐!小姐!”
遥遥地从后方传来几声呼喊,顾泠熙哭声一顿,泪眼朦胧地往回看,正是她出宫带出来的人,见有人来了,顾泠熙顿时来了底气,气势汹汹地扭过头,表情一呆,原地早就没有人了。
宋暖见状不妙,早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不跑难道等着被打吗?
她拎着新买的果脯,神色懊恼,亏了亏了,不仅没要到补偿,还贴补了自己的银子进去,宋暖肉痛极了。
但是比起来被抓,这点银子也不算什么了。
她也不怕对方找事,上京那么大,又是朝廷大臣所居之处,她总不能把上京翻个遍吧,再退一步讲,她人待在安王府不出去也是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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