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的沈裴措不及防,亦或是说,吃惊之余他料到了司朗会这直接上手,可他却没有躲开。
脸上的痛感极为清晰,而后瞬间裹上滚烫的灼热感。
瞬间,那脸上便浮现出红色的印记,将那眼底的小痣显得宛如朱色。
沈裴站的稳极,没有因这一巴掌而踉跄,亦不曾后退。
他抬眸,眼底是如深潭般的平静无波,他好似没有痛觉和记忆,就像从未挨过这一巴掌。
轻扯嘴角,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恭敬:“舅舅来此所谓何事?”
在司朗的记忆中,沈裴就好像是个木头,没有喜怒没有情绪,即便是两人在争辩,沈裴的声音也永远维持在一个适宜的高度,平稳又沉静。
他这是第一次打沈裴,这个被他从小培养,寄予厚望的孩子。
司朗的手心都是麻的,他将手窝成了拳,心里忽而觉得懊恼。
视线落在沈裴身上,却未曾流露丝毫懊恼之色,神色凌厉,“你可知你在公主府都做了什么?!”
沈裴淡淡回应:“知道。”
“你...!”那握起的手被抬起,指着沈裴的鼻尖,后又被用力甩下,背在身后,“你真是荒唐!”
司朗负手,在沈裴面前开始走动,尽力遏制住自己的怒气,“我同你说过,相较于大皇子,如今的局势对你极为不利,不过是一个公主,也值得你如此?!”
见沈裴并不答话,司朗盯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终是妥协,走到沈裴面前。
“不是舅舅想打你,只是你若再这般行事欠妥,只会坏事。如今你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更该要事事小心。”
说罢,他压低了声音道:“那大皇子并非明君,你若是能顺利登基......”他又叹了口气,“区区一个九公主罢了,谁还敢拦着你?你便是将她藏起来,让她假死纳入后宫,舅舅也绝不干涉丝毫。”
“可如今这个关头,你万万不可如此鲁莽坏事啊。”
话落,沈裴惯来沉静的眸子,终是有了一丝波动。
藏起来,假死纳入后宫?
他只觉得这话可笑之极,整个宫中都知,沈非衣同他是同父的兄妹,莫说司朗真的不说什么,那皇后和太后,也定是不愿意的。
沈非衣呢?她也甘愿这般么?
若沈非衣不愿,他又怎会忍心去逼她。
沈裴轻笑出了声,看来他这位舅舅为了利益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
“你笑什么?”司朗蹙起了眉。
沈裴抬眸,迎上司朗疑惑的眸子,“舅舅多虑了,我与非衣只是兄妹,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司朗听他这般虚伪,也懒得戳穿他,他就是活半辈子,一辈子,活个五百年,他也不可能见到兄妹以这般姿势骑马。
虽说他没亲眼看到两人如何骑的,但就是光听形容,也知道有多么离谱。
他只不过是怕节外生枝,不想让沈裴因为沈非衣坏了事,就算沈裴真的对沈非衣有别的想法,也并非不妥。
司朗该说的也说了,要暗示也暗示过了,闻言也只是再叮嘱了一句,“你刚回宫,要放的重心是那大皇子,而非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沈裴知他口中无关紧要的人是谁,也不曾反驳,只是淡淡应下,“舅舅放心,我自有分寸。”
司朗知道沈裴做事稳妥,心机深沉,从未出过差错。他今日这般确实是心急了些,可也是怕事情脱离掌控,从而变得更加困难。
听了沈裴应下,司朗也知道说多了他会烦,干脆也不再多言,话毕,就趁着初晓出了东宫。
司朗前脚出了书房,湛白便被沈裴喊了进来。
屋内的油灯燃尽了,只有那透过窗棂钻入来薄弱的光,男人站在桌案前,那微弱的光线并不能驱逐掉屋内的暗,身上月白的锦缎,也无端多了些幽暗的着色。
连那金色的纹路,都泯然在这夜色之间。
湛白进屋关上门,当即便跪了下来,“殿下。”
沈裴转过身来,视线悠扬的落在了身前跪着的人身上。
他默了片刻,这才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可想为太师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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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衣睡的晚,早上是被浮玉叫醒的,当然这还不足以让她清醒,真正将她思绪从混沌中抽出的,是那放出来的祝繁苏醒的消息。
她就知道不能随便答应,如此倒好,还要再跑一趟。
她一早便发现沈裴走了,只是还不曾问出口,便被祝繁的消息给堵了回去。
沈非衣其实可以身子不便为由暂拖拉两天,可不管她是早去还是晚去,她绝对是要去一遭的。
况且昨日抹得那药,实在是好的太快了,今早下榻时,若不是浮玉上前扶她,她都险些忘了她的腿还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