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
曹操军水陆并进,从仓亭渡渡过大河,走六十里陆路,然后自济水南下,三天后的傍晚到了须昌,在城外驻营。
刘楚来到三国以后便知道了两个对于他来说的冷知识。
第一条,即使背靠城池的情况下,也是不能直接把军队的主力开进城里的
必须在城外安营扎寨,以保证守方对有利地形的控制,防止被攻方围城。
因为如果真的到了被围城的地步,攻方真正来到坚城之下时,守方的战略劣势就完全形成了。
攻方完全把握了战场的主动权,可以随意决定是围城等你粮尽,还是决水灌城,或是直接强攻。
这时候,比拼的就是双方的士气和战士的性命了。
而在城外凿堑坚壁,安营扎寨,可以占据主动权,依靠城墙的上帝视角,找到敌军薄弱点,伺机出战,打防守反击。
即使这个城门营寨再小,只要它遮蔽着进攻者的视野,让进攻者无法洞悉这座城门的进出情况,那对进攻者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然的话,城池才几个门,几万人马要多久才能全部从城里出来?又要多久才能摆好阵势?
别人都傻站着等你全部列好阵了才打你吗?
而且都围城了,你的军队连摆好阵势的空间都已经没有了。
宋朝有句军事名言:墙贵低、门贵多、若无反击,势难坚守。
三国城防的理论知识还没有宋明时期完备,城门只有东南西北四个门。
而到了宋明时期,大家就都知道了,城门越多越好。
城门越多,敌人想围城就要摊薄军力,被围城时打防守反击就越容易。
比如南京那样多达十三座城门的巨城,不但城门多,而且城墙的周长又非常长,要想彻底包围城市,断绝内外交通,就会把兵力摊得非常分散。
处处留兵就会导致处处薄弱,城内可以居高临下把城外的部署看得一清二楚,任何薄弱环节都可能遭到城内守军的集中打击。
第二条,不管你军队有多牛,行军有水路不走就是大傻叉,行军不找水路走,也是大傻叉。
这之所以对于刘楚这个穿越者来说是个冷知识,是因为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运粮食的人和牲畜往返都是要吃饭的,运送的粮食不只是供军队食用,还要供运粮的人马往返食用。
荀彧两月前便已经跟刘楚说过,
百里运粮一万石,前线能收到七千石。
二百里运粮一万石,前线能收到四千石。
五百里运粮一万石,前线能收到一千石
千里运粮一万石,用荀彧的话来说,就是“率三十钟而致一石”。
一钟是6.4石,意思是一万石,前线只能收到五十石。
途中损耗率高达99.5%,而所谓千里,其实也才500公里而已。
刘楚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都说,打仗就是在打国力。
也明白了为什么汉武帝北伐匈奴会导致海内虚耗,户口减半。
还有诸葛亮北伐为什么总是粮草不足。
而水路运输就太划算了。
不论是顺流逆流,同样的距离,不但运输速度能达到陆路的3至7倍,消耗更是只有陆路运输的1/5甚至1/10。
也就是说,千里运一万石粮食,陆路运输能运到五十石,水路运输能运到八九千石,效率是陆运的百倍有余。
所以黄巾军也一样,他们此次自青州寇略兖州的路线也是水陆并进。
先是自北海入沂水,至开阳被陶谦阻击不能南下,西入武水。
而后自鲁国卞县入泗水,南下寇略任城。
后自任城南,入荷水西进经山阳郡,最后至定陶杀刘岱,再次被阻击。
在定陶受阻后,青州黄巾西进不能,便自济水北上转进入东平,现在已经到了巨野泽东。
倒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向西寇略东郡,只是他们并没有能够载人渡过济水的船,济水又宽又深,四五里宽的河面比比皆是。
去年他们之所以能渡过大河北上,给公孙瓒送威望和辎重钱粮无数,也只是因为大河结冰了。
现在他们只有用来运粮的小舟,或者说竹筏、木筏更贴切一些。
如果敢用这小舟来运人,容易翻船不说,百万人没有一两个月是运不完的。
显然他们中还是有人知道“击敌半渡”的道理,不敢如此渡过济水。
寿张曹操大帐内,众将齐聚。
当然,没有张邈和陈宫,也没有其他郡县的太守和州吏,除了鲍信。
陈留是天下粮仓,张邈到兖州迎曹操,顺便带来了两万石粮草。
所以他很自然地以坐镇陈留为由,开开心心地带着四百匹战马驽马,在仓亭渡逆流南下回陈留了。
陈宫则领东郡太守,被曹操安排驻守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