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已经完全不惧行人，对曹军的行军队伍也只是抬头看了几眼，便继续低头啃咬。

有的尸体已经被狼群啃噬严重，只剩了小半副骨架。

满地的秃鹫散乱地立在远处虎视眈眈，等待狼群离去。

再路过一些村落，里舍旁的田地上堆积着一些人骨。

刘楚很自然想到了史书上那冰冷的六个字。

岁大饥，人相食。

而除了刘楚，似乎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夜色将至，大军下营。

刘楚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策马离开了队伍，往一处小山坡走去。

与他并马荀彧见状也在刘楚身后跟了过去。

站在坡上，刘楚极目远眺，在很远的一处平地，有两个人影跪在地上。

那个属于小女孩的哭声也清晰了起来。

刘楚策马奔去。

离得稍微近了些，他才发现确实是一对母女。

那个妇人正跪的地上，好像是在用手挖些什么。

随着刘楚的靠近，那个妇人很快听到了马蹄声，发现了策马奔来的二人。

随后她忙抱起小女孩踉踉跄跄地逃了起来。

然而没跑几步，便一个趔趄狠狠摔倒在地。

刘楚终于走到了二人跟前。

那个母亲头发凌乱，嘴唇发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

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身上则裹着一件很不合体的粗布衣，显然应该是那名妇人的。

而她们之前蹲下的地方，是一个已经死去的骨瘦如柴的老妪，衣不蔽体，且已经被褪下了一半。

小女孩挣脱妇人的怀抱，爬到老妇人身侧，垂头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老妇，眼眶含泪嘴唇嗫嚅，已经哭不出声来。

妇人一手扶着地面，木然地看着刘楚，在寒风中本能地瑟瑟发抖。

刘楚到妇人跟前下马，解下身上的大氅，覆在妇人背上，要将妇人扶起来。

荀彧也用他的大氅紧紧地裹住了那个小女孩。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刘楚对妇人问道。

妇人听到刘楚说话，木然的脸色顿时变得惶恐不安，随后更加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刘楚有些不明所以，解下了腰间的肉干递了过去。

而妇人瞳孔在见到肉干的瞬间放大，直接朝刘楚扑了过来，一把抢过肉干，

然后又爬到了小女孩的身边，颤抖着撕下肉干喂到女孩嘴里。

女孩狼吞虎咽，显然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而妇人不断地吞咽口水，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欲望，但她忍住了。

“你……你不是来抓我们的？”

直到小女孩把这一小块肉干全部吃完，她才颤抖着转过身来，虚弱地望着刘楚问道。

“抓你们的？”刘楚疑惑地看着瘦得如同干尸一般的女子，缓缓摇头道，“不是。”

女子闻言怔了怔。

随即双手伏地，对着刘楚连连磕头。

嚎啕干哭之声响彻了整片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