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美希子蓦地从恍惚里惊醒,对面一头长发的少年正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赶忙应声,“我没事。”
她放下呆呆举在那很久的竹箸,用小勺舀起一小口蒸熟的鱼糜,小心翼翼地吹凉,再喂给自己怀中那刚刚出世的孩子。
真是…像做梦一样啊。
她想。
我就这么离开了草之国。
怀中的温度带着沉甸甸的柔软,过去几天一直朦朦胧胧地像趴在云彩上的那样轻飘飘的,不切实际的幻梦在此刻终于撞向了大地、聚合成现实,巨大的恐慌和等量的惊喜像迟来的巨浪将她没顶。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赶忙想用袖子去擦,目光触及那绣着暗纹的柔软的绸缎,像被针扎了一样又默默地缩回了手。
“喏。”
另一个皮肤稍黑一点的少年粗声粗气地递过来几张纸,美希子忙接了过来,冲他感激地一笑。
是这两个孩子带自己离开的啊。
——
“您好,请问夫人您就是漩涡美希子吗?”
那是两天前的午后,太阳蒸烤着大地,美希子用手撑着别人屋子的外墙,跌跌撞撞的向自家走去。
眼前的世界像信号不良的电视机,一闪一闪的蒙上了一层阴翳。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
谁?
她勉强抬起头,四处张望。
查克拉大量流失导致的虚弱让她无力警戒,身体上层层叠叠斑驳青紫的伤痕疼得她甚至直不起身。
“您的丈夫向我们推荐了您。”
丈夫?阿娜达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涣散的瞳孔猛地缩紧,美希子一下子回过神来,却惊撼的发现眼前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高一矮两个少年。
那个矮一点的男孩披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他走了过来,递给自己一只信封:“这是您丈夫的信。” 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美希子糊里糊涂就接了过来,她发着烧,身子都在轻微地颤抖。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到让她想哭的笔迹。
“所以你们是?”她很快看完了信,薄薄的三张,紧紧攥在手里。
“您的丈夫向我的叔叔推荐了您,希望您成为我们家的医师。”那个男孩的语调轻柔而宛转,“所以我们来接您离开。”
“离开?不,我不离开。”
她倒退了几步,背磕在凹凸不平的墙上。
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至少待在这里,自己还有一间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屋子。
“谢谢你们,”美希子喘了口气,压不住咳嗽了几声,“按理说你们是阿娜达的友人,我是该好好招待的,但…”
她咬住嘴唇,有些赧然。
“还是请你们尽快离开吧,我知道怎么走出去得快,若是被村里其他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那个高一些的少年脸上扣着个面具,他闻言嗤笑了一声,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男孩拉住了衣袖,摇了摇头。
“行吧,看你…”他似乎是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了,喑哑而听不出年龄。
“很抱歉,美希子夫人。我们是很真诚的邀请您为我们工作,您不妨先听一听我们的待遇福利?”
长发白肤的少年似乎还是不死心,依然努力的劝说到。
“真得很谢谢你们,但我现在只想要好好抚养我的女儿长大。”美希子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
“即使她会被软禁在村里一辈子都出不去?”那个少年步步紧逼。
我又何尝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着那样的生活!
美希子咬紧了牙,铁锈的腥味很快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被当成移动的血库,被咬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但是我没办法啊。
“我没办法啊…”她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