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御史台上下人尽皆知,周赤豹最忠心的人,就是宋皎。
此时徐广陵在旁边嘉许点头:“周兄这是士为知己者死,没有错。”
宋皎瞪了他一眼。
徐广陵笑道:“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正小缺送了茶点进来,宋皎催促周赤豹去吃些,而周赤豹回京后还没顾上吃喝呢,便起身去了。
宋皎低低对徐广陵说:“你不要欺负他老实人,你怕被人嚼舌不便独自过来,就撺掇他来冲锋,你躲在后面,你也太会算计了。”
徐广陵脸皮都不红的:“你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不过你更得知道,不管怎么样我的心意是真的。另外,我来也还想知会你另一件事。”
“什么?”
“在我来之前,你那个弟弟被人从王寡妇街给拽了出来,今晚上……诏狱那边,恐怕有他好受的。”
宋皎愣住。
虽然早知道东宫的人都出马了,宋洤被拿是不免的,可亲耳听见的感觉仍是两样。
徐广陵看着在桌边上狼吞虎咽的周赤豹,淡淡说道:“虽是兄弟,但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你知道有人巴不得你也下水呢。”
宋皎也是这个主意,所以次日天不亮,她立刻起身出府。
既然东宫的人拿住了宋洤,这消息只怕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府内一定又是人仰马翻,她可不想再听宋申吉的咆哮跟母亲的哭泣。
所以她派小缺去御史台请假,自己却去了紫烟巷长租的小院内躲避清闲。
正如宋皎所料,中午不到,府内便派了人去御史台请她回府,这自然是得知了宋洤之事,叫她回去商议的。
黄昏时分,宋皎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看着墙头一丛向着天上舒展枝桠的蔷薇,白日里还有许多蜂蝶吵吵嚷嚷,这会儿都散开了,墙根的草丛里有草虫的鸣叫。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宋皎喃喃念罢,缓缓地换了个姿势。
她的脸被夕阳的光照的有些红热,但却舍不得这一方静谧的美景。
直到她觉着身旁仿佛有一点阴影,宋皎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惯了天,有些眼花了,便抬手在额角上轻轻地遮了遮。
身旁确实有一个人,她正眯起眼睛看是否是小缺,耳畔却先听到那个似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好受用啊,宋侍御。”
宋皎擎起的手僵住,而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终于看清那个本来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晦明交织的夕照之中,赵仪瑄宽绰的蟒袍随风微动,他站在藤椅旁边,依旧是懒散地揣着双手,就像是个来窜门的熟人。
只有双眸在落日的背光里,格外的耀眼,又像是有暗色的火焰在灼灼地燃烧。
宋皎总算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她正要翻身下地,赵仪瑄却蓦地抽出双手,他俯身过来,手掌撑握住藤椅两侧。
他高大的身形将宋皎牢牢地压在下面,人虽不曾落下,却已经是画地为牢,堵住了她的退路,而可以跟她面对面,四目相对。
但对宋皎来说这胁迫感实在太过沉重,她觉着自己像是给如来佛祖五指山压住的孙猴子,本能地要缩起身子以自保,可双腿才一动,就碰到了赵仪瑄腰间垂落的龙纹玉佩。
于是宋皎不敢再动,免得更碰到什么了不得的。
太子殿下则不动声色地扫了扫那正轻轻蹭着她的佩玉,那玲珑剔透的龙纹玉时而坠落于她因仰卧而塌陷的纤腰间,时而又顺着那轻薄的衣料恋恋不舍似的下滑,虽是不痛不痒的短暂接触,却仿佛花样百出而令人心跳加速。
赵仪瑄忽然开口:“上次……”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像是在思忖什么古今难题。
一阵风吹过,墙头上的蔷薇窸窸窣窣地抖动,有几片花瓣随风扬起而写意地飘落。
如果还是她一个人,这当是何其赏心悦目的。
宋皎咬了咬唇,借着一丝锐痛,她故作镇定的问道:“殿下、要说什么?”
“上次你是不是觉着,”赵仪瑄的声音不疾不徐,随着花瓣的飞舞缓缓落定宋皎的身上:“……很爽呢?”
说话间太子殿下抬手,竟是轻轻地将宋皎头顶的簪子抽落,一刹那,满头青丝如瀑散开,几片淡红花瓣若隐若现点缀其间,雪肤花貌,星眸雾鬓,这才是真正的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