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⑤。

曲终作罢，我朝清言晼侧目一笑，她也浅浅看我，一双眸子灵光溢彩，是道不尽的人间绝色，缓缓道：“言晼行商多年，见识过多少金玉如尘，却始终觉得，宜春苑才当得上人间胜景。不是王权富贵有多诱人，而是娘娘和长安君都在这宜春苑中，听过言晼的一回箫声。”

我了然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若是这位知己还是自个的心上人，自然喜上加喜，想要同他厮守一生。”

“言晼明白凡事不能强求，心里却偏要强求，终归是……摧折人心，百感交集。”

我知道她伤感。饶是她自小被当做男儿养大，见多识广，比寻常女子多几分勇毅，到底耐不住成蛟一次次的回绝，也不知如何安慰。我握住她的手，轻轻道：“到底是那些老话说得不错，这世上最难遂人愿的，就是姻缘了。”

清言晼点头道：“正是呢，哪有什么事事趁心的，不说是姻缘，就说平常这些琐事，我也有许多不遂心的地方。”

我自嘲道：“不但你不能遂心，便是我，细算下来，也是失意大过得意的，且行且看吧。夜深了，咱们慢慢走回去。”

回去时月光隐现，天色如浓墨般沉沉欲坠，连永巷照明的石龛也比平日暗淡。路边巨石嶙峋如兽，在地上投射出晦暗的影，青石小径崎岖多折，沾上露水后滑溜溜的，走不大稳，一行人走的极慢。

夜来深静，偶尔有飞鸟惊起，扑簌的羽翼声在空寂的山间盘旋，着实透着些诡异，吓得人大气不闻。众人的裙裾也染上露水，不再轻盈，垂在鞋边沙沙暗响。

正聚精会神的走着，听见前面池生和几个内监跪迎的声音。抬头一瞧，是秦王带了秦淦怀和步崖，后面跟着内监宫女，浩浩荡荡走过来。我忍不住笑道：“什么风把天家给吹来了。”话语间虽然有几分玩笑，心中却一瞬安定，又惊又喜。

秦王忍俊不禁，笑呵呵道：“王后的笛声一流，无人能出其右，却从不邀我品评，我只好踏夜寻来，勉强听个墙角。”

我被他怄得直笑，“妾技不如人，恐污尊耳，只敢在合奏的时候卖弄一二。你若执意要听，就替妾寻个合奏之人吧。”

“那就宣蒙家兄弟入宫吧，我也许久没见他们了。”

我点点头，任由秦王牵着，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回宜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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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太祝：先秦官名，是奉常（又名太常）麾下的属官，与前文提到过的太宰（执掌供奉）、太卜（执掌卜筮）、太医（执掌医疗），以及没有提到太乐（执掌国乐）、太史（执掌天文历法）并列。其中太祝主要掌管祝祷，也就是以言告神，在祭祀中迎神送神，以事鬼神示，祈福祥，求永贞。

备注：依秦制，六大属官又分令、丞两个品阶，如文中夏无且为太医令，这一章节中因是王后七夕拜月，并非秦王秋分祭月，所以主持祝祷的是太祝丞，而不是更高品阶的太祝令。

②此一句出自《史记·封禅书》：“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即用牛祭日，用羊猪祭月。

③此一句出自《诗经·周颂·我将》，原文为：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大意是，奉上祭品献神灵，祭品有牛还有羊，祈求上天保佑（周邦）……配祀上天祭品享，我们早晚勤努力，遵循天道畏天威，才能得到上天僻佑。

文中将这一段稍加改动。

④

阊阖：传说中的天门。

河汉：出自《庄子-逍遥游》；本义指黄河和汉水，后来指天上的银河。

⑤出自《诗经·召南·摽有梅》，大意是：

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

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到今儿切莫再等。

梅子纷纷落地，收拾要用簸箕。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快开口莫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