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窗未闭,殿内烛火幽微,还有些月色相照。虽然快到七月天气,依然有些冷彻。光影摇曳间,秦王茫然睁开眼睛,略一凝神,似有所思,然后咧开嘴灿烂的笑了,他的声音沙哑,里面尽是喜悦之意,道:“我喜欢你这样看我。”
见他一瞬失态,我的嘴角弯弯扬起,心中柔情满溢,低缓道:“天色还晚,你别起来。”
秦王“唔”了一声,把我的手往怀里带,软语道:“你也留下,好不好?”
他语意温柔,话中含情,好像能把所有身份抛下,一心一意做个寻常人,只为讨心爱的女人欢喜。我一时情动,伸手拂过他眉间的纹路,盈盈道:“好,妾先去梳洗,片刻就来。”
洗去一身风尘,我换过一身绢薄寝衣,缓缓回到殿中。秦王此时已经醒透了,以手支额,眼神轻怜密爱,歪在榻上看我。他领口半忪,衣襟半敞,看得见一对好锁骨,下面是隐约可见的胸肌轮廓,我耳垂微红,不敢细看。
秦王见我羞涩,拍拍身侧的床榻,戏弄道:“小蛮,过来,我给你留了半床被。”
我双腮飞红,手忙脚乱地爬到榻上,眼风纹丝不动,只敢盯着帐顶瞧。
秦王自喉头逸出一声轻笑,朝我靠得更近,身上的龙涎香幽甜透骨,一丝一缕将我萦绕。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刚睡醒的暖意,轻轻描过我的脸颊,从眉眼,到鼻尖,到唇畔,声音极低,轻喃道:“几时回来的。”
我心中有情,并未推开他,娇声道:“今天刚到城外扎营,有些想你,就直接来了。”
他眼皮动一动,缓缓将我揽在怀里,薄唇点一点我的鼻尖,忍不住笑,“回来就好,以后不让你去了。”
我任由他揽着,觉得十分松懈,不复战场上时刻紧绷的样子。半咪了眼,蹭一蹭他的胸口,我懒洋洋道:“你怎么睡在这儿?伺候的人呢?”
他把我抱的更紧一些,不让我乱动,含糊道:“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来你这里,能睡得好一些。同衣和连翘在厢房上夜,没我传召,她们不会进来。”
我又想起一桩事,迟疑道:“那你早朝的时候,要如何梳洗。”留他是一回事,让旁人见到我俩同榻而眠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王立即明白我在扭捏什么,调笑道:“慌什么,步崖总会寻来的。”
见我呐呐不能成言,他又附耳过来,悄声问:“要么,就辛苦王后替我梳头?”
我“嗤”一声笑,“宫里十双八双手都伺候不了你,可别来支使我。”
他亲昵道:“小时候不是经常替我梳么,挺好的。”
我两手一摆,作难道:“如今真忘了,要怎么梳。”
秦王笑道:“也不敢叫你记着伺候人的法子,你就随意拢在一处,打个髻子好了。”
我掩唇一笑,应允下来。
忆起往昔,秦王的神态更显宁和,我心中也是洋洋暖意,轻轻回抱他的腰侧,悄悄凑过身去,在他唇畔亲了亲。
秦王微微一怔,拢一拢抱住我的手臂,他的吻伴随龙涎香,也铺天盖地的覆盖下来。却是轻柔的,怜惜的,克制的,并非承欲而来。片刻之后,他的吻从我的唇角滑到额头,拥着我低喃道:“累了这许久,好好歇一歇,我陪着你。”
我点点头,伏在他胸口,合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军回朝,秦王在南山校场犒赏三军。我因大胜三场,被秦王封为昌文君,赏金万两,赏赐渭河南岸的府邸一座,成蛟、桓齮、蒙恬、蒙毅进爵三级,其余众部皆有封赏。
自我凯旋,三军拜服,六国皆惊,不敢轻易来犯。咸阳城暑气日盛,当务之急是为蒙骜下葬。文武官僚惊闻蒙骜病卒的消息,都十分哀痛,纷纷往蒙府致祭。秦王亦命百官以蒙骜为表率,又多封赏蒙家子弟,极尽哀荣。
诸事妥帖,唯独对太平行主人清言晼的赏赐,秦王难下决断。我也不好从旁劝慰。这世上最难遂人愿的,就是姻缘,若秦王强行为他二人赐婚,即便成蛟应允,婚后对清言晼日日无心,也是轻慢了她。
我思忖道:“不如以妾的名义,召清言晼入宫,你也带成蛟前来,让他二人接触片刻,再行定夺。”
秦王深以为是,当即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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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门籍,古代悬挂在宫殿门前的记名牌。长二尺,竹制,书官员姓名、年龄、身份等,方便侍卫核查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