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真怡哪会听不懂这话语中的讽刺,可身份的悬殊竟逼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恃财而骄,前些日子还敢上门挑衅,威胁侯爷夫人……自己的一步必胜之招被扭转成了一步险棋。
不过她好歹也是生意场的人,逢场作戏最是擅长,一低头一抬头之间,脸上就挂上了歉意地笑容:“草民就算有事又怎敢劳烦夫人,我来这侯府,不过是想为前几日之事向夫人与侯爷言声道歉。”
“是吗?”景元在心里揣度着她的鬼话,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咸不淡地问道,“若钱掌柜真心实意道歉怎么不让守门的侍卫去通报一番,反而是自己在这里徘徊不前?”
钱真怡脸上的笑容一僵,侧放在身侧的手端起,应对之策从心中升起:“之前我来的时候总是被喂了闭门羹,如今倒是不敢上前去托人通报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生意人!
景元牵着缰绳未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冷笑着看着她。
那人或许是自己做多了亏心事心虚得很,在她的目光中垂下了头,转而又扬起笑脸说道:“草民听说成衣店的李掌柜给夫人送了两套衣服道歉,夫人也没有再格外怪罪于她;若是夫人觉得我今日的道歉没有诚意的话,我便效仿李掌柜多拿出些诚意来可好?”
脑子里想到那日衣服里面爬出的蜈蚣,景元举着马鞭的手扬起落下一句:“不必了。”
钱真怡只见了她扬鞭的动作便认为要打自己,慌乱地跌坐在地上,看着身侧的马经过。
她偏过头去,眼底浮现出恨意。
景元回了侯府就往起居室走去,却见房间里没有左修垣的身影,召了佩儿询问也只知道他只是出了门去。
“侯爷可说他去了哪里?”
佩儿摇了摇头说道:“只知道侯爷走的时候有些许匆忙。”
如此说来应该是什么急事了,景元转过头去往房间里面走,目光触及到没有左修垣在旁的书桌时竟觉得心里涌现出一股空落之感。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要乱想,侯爷指出出去了而已。”
虽然这样劝着自己,但是心中难免又想到他身子娇弱,也不知道出门去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坏人。
越想这心就越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肆意丛生。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她只好拿了那还未搞完的香囊心不在焉地绣着。
即便已经努力在转移注意力,也依然无法遏制它的蔓延——
好在,门外传来了熟悉又温和地问候声。
“夫人可回来了?”
“回来了,夫人着急着找侯爷呢!”佩儿的声音中是雀跃。
景元听见那人的脚步声靠近门口又装作心无旁骛地样子戳着香囊。
左修垣进了屋子便往她的方向走来,连带着脚步声都多了一些欣喜。
手里的针脚已经乱了一些,她还故作泰然地模样:“回来了?”
那靠近的脚步停了一下,他言道:“佩儿还说娘子着急寻我,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你去哪儿了?”俨然一副严妻的模样。
左修垣舒心地一笑,轻轻敲了景元的头一下:“娘子的针脚都乱成这样了,还故意做出这副严肃的模样来,是不是担心着我?”
自己端出来的样子被人一下识破,景元叹着无趣,把手里的香囊丢到了斗箕里去。
这副模样落到左修垣眼里只觉得她娇俏可爱,直率真切,于是开口说道:“哪儿无趣了,我瞧着有趣得紧,我就喜欢看娘子这副模样。”
景元的脸飞上绯红,揪着衣服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睛:“侯爷还是没说自己去了哪里。”
“我呀?”左修垣笑着,从袖子里献宝似的掏出了一个盒子来给到她面前说道,“我自然是给娘子准备礼物去了。”
“双跳脱?”景元猜测着,伸手就要去接过盒子,却被左修垣抢先一步按住。
不解地看了那人一眼却听见他说道:“我这香囊都还没有拿到呢?”
景元松了手,赌气似的重新拿起了那绣工歪歪扭扭的香囊,扯了最后的针脚递给那人:“喏,给你。”
左修垣的目光顺着那香囊移到景元的脸上,状似无意地说道:“娘子从前最喜欢各类鲜花,如今怎么不填些花进去就把这干瘪的香囊给我。”
景元的后脊一凉,错愕地侧过头去看向左修垣,却见他双眸清澈,满是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