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修垣听了她的话后把目光看了过去,记住了当前页面的数字,示意她往前翻翻,看到了上次出现时这款布料售出的数量,是相差了有三倍不止。
手指划过账本,他把目光停在那里,喃喃自语般地说道:“今年六月的时候这羊毛毡售出的数量怎么比往年多出这么多来?”
景元也注意到了此处,歪着头问道:“羊毛毡不应当在冬天的时候售出得更好吗,怎么今年六月的售额竟与去年腊月时候售出的数量相差无几。”
左修垣又仔仔细细地翻看了好一番账本,随后合上,若有所思地说道:“西秦地域上位于北方,是要比我们东越冷上一些,六月售额增长莫非是因为她在那一刻做起了西秦人的生意……”
景元不敢多做猜测,这件事恐怕也只有钱真怡自己才知道;如若拿着这账本去兴师问罪,恐怕只会被她反将一军。
“提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左修垣把那账本随手搁置在书桌上,望着窗外说道:“钱家是做布料生意的,向来没有涉猎成衣这一块,今年倒是送过一套蓝色的衣服到府上;这账本上也多了一章叫店铺的收入,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外借了别人的名字开了一个制衣的地方……”
“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若是我们真找到了这个地方,或许这些问题就会引刃而解了。”
左修垣应了一声“是”,又拿起账簿重新翻看起来,想要从那些庞杂的数据中获得许多蛛丝马迹出来。
景元回到了窗下的椅子上,拿起还差一笔就可完成的香囊一针一线地刺了起来,将那“元”字逐步完成。
刚扯下线头,便听见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侧过头正瞧见史灿走过。
“侯爷,锦川县那边有消息了。”
左修垣放下手中的事立马让史灿走了进来,问道:“结果如何?”
“锦川县那边的消息说是那日来侯府围堵的人近日好似多得了一些银钱,重建的房屋要比别人的宽敞结实许多。”
“还有呢?”
“还有上次来侯府领粮的一位女子,”史灿说着话,目光从景元身上掠过,“那人家里供了一坛粗玉米面,隔壁邻舍说有时候能听到那女子的忏悔之声。”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左修垣遇到事情的时候便时常会这样,他凝视着面前的史灿问道:“忏悔些什么?”
“说是忏悔……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好心;希望神明降罪于她,不要错怪她的孩子……”
景元与侯爷对视了一眼,若是她是自愿来侯府闹事以求秋粮的话又怎么会生出忏悔之心来;定然是受了别人的安排来做这件事情才会在事后多惶恐。
“下去吧。”左修垣的伸手轻轻往外一拨便凭退了史灿。
他把目光移向景元,双手搭在身后的椅子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娘子如何看这个事情?”
“我?不知道侯爷问的是哪件事情?”
左修垣还是那样靠着,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等着景元继续往下说下去。
“若是问那位母亲忏悔之事,我只觉得牛鬼蛇神最是信不得;若是问如何收集钱真怡通敌证据一事,想来人证也是证据。”
他敲击着的手指在她的话中停了下来:“知我者,娘子也。”
景元学着他的模样在桌面轻轻敲着手指:“不过如何得到这位人证,还要侯爷多想些主意才是。”
“娘子刚刚不是说了嘛——牛鬼蛇神信不得。”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牛鬼蛇神信不得,所以只要用那人所信任的去规劝引导她,便能在不日得到真相。
撒网捕鱼,总要撒了网,才能静候鱼上钩。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景元努力研习比赛的规则,马术的技艺也越发精湛了起来,这日她便向马场的主人借了马骑回侯府来。
一路上瞧见不少人在跑着步,见她策马而过还弯腰表示敬意。
她笑着颔首示意,心里想着那日在侯府门前的教导也还算是有点用处。
接近侯府门口的时候,一抹身影徘徊在侯府门前。
她减了马的速度走上前去,拦住了那准备逃离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问候道:“钱掌柜,好久不见。”
那马下的人抬起头来,仰视着景元。
见她未有动作,景元嫣然一笑说道:“看来钱掌柜又把该有的礼仪给忘了?”
听见这句话,钱真怡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后不情不愿地福身行礼。
“钱掌柜到侯府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定然无条件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