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页写着:
相见欢.小寒过后景
小寒风霜不休,岸枯柳。浩浩湖水野鸭嬉水游。
长夜慢,风云乱,荒青丘。空留一地落叶问谁丢?
连回清一页页翻过去,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蝶恋花.祭秋
重阳落日西风寒,几度春秋,芦花残叶乱。满目凄凉霜路断,鸿雁孤飞书难传。
秋来歌声声声慢,醉生梦死,踽踽泪未干。似海情深终无悔,苍山斜阳浮云淡。
连回清看完了说:“你喜欢柳永的词?你这些词和他的风格很相似。”
琚冗只是爱好诗词,但毕竟不是生长在那个时代,也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纯粹是模仿着写,平仄和意境能对得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毕竟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要么忙着上班赚钱要么忙着上网玩游戏,还有几个人能有填古词的闲情逸致。这也是琚冗为什么写了不给别人看的原因,没人会看,也没人能看得懂。
听连回清这样说,他含笑点头:“我喜欢柳永和李清照的词,苏轼那样豪放的风格我模仿不出来,也没有他那样的胸怀。”
“每首词的景都写得真实又贴切,第一首写得最好。最后一首……”连回清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按在了最后一页上,好一会,她抬眼问:“这是你和封紫儿分手后写的吗?太……悲切了。”
连回清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提琚冗的上一段恋情。
醉生梦死……踽踽泪未干……似海情深终无悔……
这分明就是失去过后的悲情与无奈,连回清蓦地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中。
她既心疼琚冗分手后的悲伤,也为那一句“似海情深终无悔”而难过,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就像有人拿着针在她的胸口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却无休无止地扎着她一样。
这是连回清头一次在琚冗面前提到封紫儿。
琚冗愣了一愣,不由地笑起来:“你知道这些词是我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写的吗?每一首都是以我饰演的那个角色,以他的视角来写的。嗯……我饰演的大多数角色都很惨,词也难免萧瑟,不是写秋天就是写冬天。最后一首是我前段时间以秦始皇赢政的情思写的,他为了保住王位舍弃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虽然他最后成为一统天下的皇帝,但在感情面前他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到封紫儿一个字,也没有提起一点有关于他自己感情的事。似乎在他那里,只有他的角色和那些角色的悲欢离合。
连回清低垂着头,她觉得自己卑劣而可笑,明明不敢,却又不死心地想要试探,知道自己不配,却还自虐地在乎着他是不是爱着别人。
他终会有爱的人,他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那个人不会是她。
连回清深知这一切,她从不敢奢求什么,只是这一刻,这些思绪猝不及防地刺到她那颗自卑又敏感的心,骤然而来的悲伤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到了那时,她还能像现在这样留在他身边吗?
连回清再也不能在书房待下去,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除了做饭,其他时间她都不声不响地待在屋里不出来。琚冗每次来她房门口,她就拿着纸笔埋头写写画画。
琚冗看她很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她,等到凌晨的时候,连回清到他房里来陪他,他才问:“我看你今天一直在画什么东西,你在画什么?”
连回清搪塞说:“没……没画什么,随便画的素描。”
“素描?”琚冗十分感兴趣地直起了脖子,“我记得你学的是美专,我听说美专分好几类,你学的是绘画吗?”
连回清点点头,琚冗接着问:“是哪种画?国画?版画?”
连回清说:“主修油画,我起步晚,画的不好。老师建议我辅修了设计类的课程,好找工作。”
“油画?”
琚冗嘴里念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立刻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