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薛家之主薛昴,最是难缠。原本以为他远在北疆,不见面也就没什么妨碍,她敬佩薛家当年驻守北疆的功绩,主动愿意为薛老夫人贺寿。谁料薛老夫人寿宴那天,薛昴化名易容偷偷回到京城。他私下见她,依然旧事重提。
素琴并没有丝毫动摇,如以前那样态度坚决地拒绝了薛昴的请求。那么下毒之人,会不会是薛昴?他无法利用她的血脉身份,就只能毁了她?毒害她的身体,再抖出陵寝之事转移朝野视线么?
素琴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见一见长公主。
哪怕毒是长公主指使人下的,那么总是要有所企图的。她拖着不见就是消极逃避,不如趁着还没死,两方面对面谈谈条件。
安如昔在午饭后终于再次见到了素琴。
这时的素琴已经能靠坐在软垫上,倦容收敛,比昨日有了几分精神。再细细看去,这素琴并非眉眼精致温婉柔弱的美女路数,一身素袍未施脂粉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英气。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这素琴的面容与其父北幽王唐峪七八分相似。是以那北幽王也是大帅哥了。
如果系统有表情,此时一定是撇嘴吐槽状:“这楼怎么歪的如此快,什么什么就联想到大帅哥了?安如昔,你难道不该抓紧机会,捏着素琴把柄,逼她与你一起干坏事么?”
安如昔叹了一口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幻想一下对面美女的帅哥老爸,难道不是大反派正常的思维模式么?好吧,言归正传,她将唐余拽到身边,开门见山介绍道:“素琴姑娘,昨天没来得及仔细介绍,这位给你看病开药的人,是南唐四皇子唐余。正经论起来,他该尊称你为姑姑,对不对?”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素琴差点没坐稳,心跳陡然加速。南唐将四皇子送来大雍做贡品这事,在大雍朝野可谓人尽皆知,今天是终于见到正主了。素琴只是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竟然连她的身份也一清二楚。
素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情绪道:“所以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若真如此,我昨晚何必给你解药。”安如昔一本正经信誓旦旦道:“不管你信不信,你中的毒不是我下的,我只是恰好知道怎么解。另外那隐藏的陵寝也是早上偶然发现,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弄坏了机关,或许还是故意引着我的人发现了那里。”
“那秘密陵寝确实是我找工匠修建的。我的生母出身风尘,一直幻想能成为北幽王有名份的妾室,生时以她的出身绝对没机会,死的时候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成全她。陵墓中将我父亲的衣冠与母亲的遗骨合葬,希望她死后能达成所愿吧。”素琴倒也果断,既然长公主都知道了,且并没有以此为要挟,话里话外都透着能商量的态度,她还不如开诚布公实话实说,才显得光明磊落。
“你既然没有在墓碑上刻字,定然是不想外人知晓,那规格制式偏又都遵从南唐的风俗,这又是为何?”安如昔问道。
素琴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当年我也不知道如何需建陵墓,所以请教了薛老夫人。她便说我父亲致死未降大雍,死后也应以南唐王爷的制式安葬,才说得过去。当年先帝公开为我父亲修衣冠冢的时候,薛老夫人就曾以此直言觐见,可惜被驳回。那处衣冠冢是按照大雍拟封我父亲的郡王衔的制式修的。”
“这么说来,薛家是知道你偷偷修了这处陵墓的,还有旁人知道此事么?”唐余还真是先以晚辈之礼相见,然后才出言发问。
素琴这才抬眼仔细打量唐余。在她认知当中,沦为贡品被送来大雍的南唐四皇子肯定是没用的废柴,才会被排挤成这样吧。她原本并不打算主动搭理这个侄儿。
可人家主动行礼问话,素琴也不能真当听不到,只好表态道:“唐余,谢谢你敬我为长辈。不过我生在大雍,从未想过去南唐,也没打算因着生父的缘故,做出格的事情。所以,你以后也不必如此多礼。你既然已经在长公主身边效力,言语行动也应以殿下为尊。殿下没发话,你也就不要多事插嘴。”
最后这两句是真诚告诫。
唐余乖乖受教,面色无异。
安如昔却觉得唐余被素琴这个长辈怼回去,不会又暗中吐槽伺机报复吧?她赶紧打圆场道:“素琴姑娘不必如此谨慎,唐余问的也正是我好奇的事情。倘若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偷偷修的陵寝,那薛家破坏机关,或从薛家那里走漏风声引了歹徒做这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