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露汀站在那里看了他两分钟，结果托尼·斯塔克先生就活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出神了两分钟。

约露汀只好刻意重重地踏了两步。

她注意到斯塔克先生的耳朵似乎动了动，但是他本人则毫无转过头来社交的意思。她只好就这么迈着重重的步伐，一路走到了他身边。

“……托尼。”她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她曾经十分礼貌地叫他“斯塔克先生”，不过在中庭那段共事的时光里，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于是称呼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托尼”——当然，斯塔克先生对她的称呼则五花八门，从“那个坏家伙的女朋友”到“死心眼的姑娘”，再到十分正式的“女士”或“约露汀小姐”，多得能出本心得大全《如何花样称呼一位女士》。

但是此刻，托尼·斯塔克先生很显然心情恶劣。而当他心情恶劣的时候，他的称呼就要正式得多。

“啊，约露汀。”他终于回过头来了，漫不经心地向她瞥了一眼，用一种十分敷衍的语气应了一声。

“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您是来监工的吗？还是来还债的？”

约露汀：“……”

她有点尴尬地站在台阶旁，想了想，没有坐上去，而是把手搭在栏杆上，微微仰头望着这位有钱大佬。

“我只是希望您能一切顺利，”她斟酌着说道，“毕竟前期需要准备的工作非常多，从人事到技术……而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我并不是催促您，但我希望您明白，您所承担的事情非常重要，无可替代……”

托尼·斯塔克笑了一声。

“真难得，”他说，“听到你在赞颂你那位男朋友以外的人。我真是太荣幸啦。”

约露汀：“……”

果然做知心姐姐的任务不适合她！

但复仇者大厦里的低气压已经持续得太久了，久到其他人都已经开始不知所措。看来看去，无论谁——班纳博士、奇异博士，又或者是那位蜘蛛少年——都不适合来担任知心哥哥的角色。

当然，阿斯嘉德两兄弟就更不适合了。托尔盲目乐观，而洛基冷嘲热讽——真的，他们去谈话也是白搭，总觉得他们到时候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所以，这个要命的任务最后只能落在约露汀头顶。

幸好她的涵养已经被阿斯嘉德小王子锻炼到了绝佳的程度。

她说：“我并不是赞颂您，而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是如此明显，我相信无论是史蒂夫，还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其他人，都应该立刻看出来才对。”

斯塔克先生没有说话。

约露汀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地球人都搞不定的事情，他们凭什么会以为一个半黑暗精灵就能解决啊！

“我不太了解史蒂夫，但我觉得他会把上下九界的福祉放在一切之前的。”她勉强说道。

斯塔克先生这一次冷笑了一声。

“哦，对，他可太会做到这一点了——”他说。

约露汀：“……”

来人，她的课代表呢？谁来给她再补补课吧！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吵成这个德行？灭霸听了都要叫好了！

“那些意见之争，并不比人命更重要。危急关头，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够帮助我们完成这件大事的力量——这个道理，我觉得那位正义到发光、能闪得其他人眼花的‘美国队长’一定比我更懂。”她说。

据说他们是为了政府监不监管他们那个所谓的“复仇者联盟”而吵得要反目。不过事到如今，灭霸可不会管什么政府不政府。当然听说这其中还有点儿国仇——不，没有国仇——家恨的味道，但那就不是约露汀能够过问的了……

“到了今天这一步，政府能做的也不多了……因为真正要去和灭霸战斗的人，还是要看你们。”约露汀直言不讳地说道。

“他们监管与否，都不能抵挡灭霸要毁灭上下九界的阴谋与野心。史蒂夫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再与你争吵，耽误时间了。”她平静地凝视着苦闷的大富豪先生。

“既然当初那么讨厌你们、甚至恨不得把地球都毁掉的洛基·奥丁森，都愿意和你们暂时站在同一阵线，联手先解决灭霸这个大危机……那么，你们这些名为‘复仇者’的大英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邪神的心胸吗？”她眼珠一转，含笑说道。

苦闷的斯塔克先生总觉得她在内涵什么。可是他没有证据。

但毫无疑问，她把那位当初差点砸烂整个曼哈顿的邪神拉了出来作为例子，就如同一柄小刀一样，一刀刀刮着他们的脸皮，让他觉得脸皮有点痛。

他觉得自己的脸皮应该比史蒂夫那老伙计要厚得多了，所以既然他都觉得脸皮疼痛，那么史蒂夫就一定更会觉得颜面无光。

……难道他们的正义程度，还比不上一位当了那么多年大反派、迄今为止在地球上名声也不佳的邪神吗。

他终于短暂地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说‘就连附近的□□首领都在公民道德课上拿了满分，你们这两个好学生反而挂科了’。”

约露汀：“……”

她勉强说道：“……要是让他听到这种话，他可能不会很愉快吧……说不定一不开心就又去砸了曼哈顿什么的——”

斯塔克先生默了一霎，继而忽然抬起头来，朝着她眨眨眼。

之前那种满不在乎的轻松狡黠神态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说：“嘘，那就不告诉他。”

……

史蒂夫·罗杰斯先生带着那些拥护他观点的人马回来了。

他站在复仇者大厦的正门口，与闻讯一脸无奈地出门的托尼·斯塔克先生面面相觑，气氛险恶。

站在他身后的，除了那几位原本就支持他的“复仇者”之外，就是阿斯嘉德三人组。

洛基懒洋洋地站在人群后面，十分难得地并没有站在众所瞩目的最前方吸引火力。

他哥一脸担心地站在他旁边，满脸都是“我很想上去打个圆场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