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又异想天开的计划，超越自己能力范围也要达成的野心，孤注一掷拼命的决心与努力……

甚至是达成计划之后这种得意洋洋的自大，这种带着点自夸的宣言，这种闪闪发亮的小恶毒——

他全部都很赞赏。

赞赏到——

他说出那句“真有你的”之后，她果然带着点惊讶似的抬起头来望着他，就活像是他说出了什么崩人设的台词似的，满脸都写着“你怎么可能这么夸我呢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于是，他右手一翻，手背向下，屈起手指，以食中两指的指尖笃笃地叩了两下她的额头。

那个妞儿愣住了。就在他的面前，她脸上刚刚那轻快灵动的笑意突然凝滞，她整个人都好像被闪电劈了一样，陷入了僵木状态。

洛基：“……”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刚刚敲她脑壳的时候就应该敲得重一点！看看能不能把她那个小脑壳敲得更聪明、更灵敏一点！

“所以呢？”他不得不启发式地多问了她一句，“你那些恶毒的大计划呢？哦，你不会就到这里为止了吧？假如你想对付一下灭霸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异想天开，但这种小小的野心无论在哪里应当都会很受欢迎的——”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刚刚才发挥出了了不得的能力，构建了一个完美又远距离的幻境的妞儿，情真意切地叹了一口气。

……说出了让他瞬间能眉毛倒竖的可恶话语。

她说：“在那之前，还得把美国队长他们找回来啊……”

洛基可没忘记在这场突来的遭遇战之前，那个铁皮人脸色灰败地提起他和那个英俊筋肉人的友谊告终的事情。

当时他差一点儿就笑出声了，那种愉快之情简直都要冲破那个坏心巫师那栋老房子的屋顶。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她面前装什么假纯良的人设，于是他愉快地说道：“你瞧，那些所谓的——哦，‘大英雄’——的友谊，是多么的廉价啊……说闹翻就可以闹翻，就连现在九界可能都要碰上大/麻烦了，也无法使他们的友谊那么简单就被修复——说到底，他们口口声声说着的‘正义’，不过是一种粉饰他们的个人满足感的借口罢了……”

约露汀：“……”

你一个天天都能跟你哥和你的召唤兽——不，厚着点脸皮说，就大声点说是女朋友吧——闹翻的人，去嘲笑托尼·斯塔克先生和史蒂夫·罗杰斯先生闹翻？？

“……人生无常。”她勉强替矮富帅先生找了个借口辩解，然后想飞快地把这件事一带而过。

“在面对灭霸的时候，史蒂夫他们是可靠的战力。”她用一种非常客观、非常冷静的口吻说道。

“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团结多一些帮手。”

她当然不能直言“我跟灭霸交过手，他的实力真是太可怕了，我们一起上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要让洛基乖乖合作，就必须拿得出足以说服他的理由。否则的话，他迟早会因为自己长期泡在一大群正义大英雄之中格格不入，而重新爆发出性格里乖戾的一面，影响他们战备的速度。

她想了想，说道：“当初在纽约，灭霸只是出借了他手下的一些没什么大脑的打手……即使那样，都能让那些‘复仇者’们费了不少力气才解决……这就足以推断出他本人究竟有多可怕。”

洛基没有说话。他垂着视线，似乎像是在思考，又仿佛只是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约露汀知道这就代表他实际上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继续说道：“在灭霸面前，一切恩怨都可以暂时放置……因为他想要摧毁的，是我们全部。”

洛基猛然抬起头来。他的脸色十分惊愕，面庞苍白，眼瞳深处隐藏着一抹从以前的经验里遗留下来的惊慌无措感。

“你说……什么？！”他用一种无法置信的口吻反问道。

约露汀直视着他，强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

“他看不惯我们，他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她说。

她不知道当初的灭霸打完那个响指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总不会好心到把所有与他作对的人都投放到别的世界里去吧？

“他收集无限宝石，正是为了这个……他觉得自己正在做的，是高尚的、无私的、前所未有的事情。”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觉得我们这些人就应该这么消失，才是对这个宇宙最好的事情……他已经疯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是一个危险的疯子。我们要阻止他才行。”

洛基的薄唇微微颤抖着。

他身上之前的那种轻松感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他很明显是在她的三言两语之后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们将面临如何艰难而严苛的命运——因为在这些人之中，唯有他跟灭霸那些人打过交道，也唯有他深深地了解那是一群怎样可怕的人。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冰凉了，缓慢了。他的大脑里似乎在抽痛着，这也让他的思考变得缓慢了一些。

他慢慢地说道：“……这些事，你甚至没法让托尔真正了解到这有多困难，多可怖……”

难得地，他在说起他哥哥的自大属性时，并没有带着讽刺的意味，而是一种客观的陈述。

但是，他面前的她却十分理解似的点了点头，同意道：“托尔的那种强大的自信，的确会妨碍他的一部分判断力。”

洛基一愣。

虽然他们两人正在谈论的是事关上下九界的未来命运的沉重话题，但这一瞬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