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华脸上没有如往常的笑容,只是看着她。
奉鸢又洒了洒水,才走近,想了想,问:“你,还好吗?”
潋华道:“什么?”
奉鸢:“……”
潋华眉目冷然,神色不如以往,语气仍是温和:“该是我问你了。”
“那……”她仰起头,“那就是很好。”
“你想回来吗?”
摇摇头,奉鸢说:“回去做什么,她都不在了。”
潋华低眉看她,叹口气,“不见你,却是大变了。”
奉鸢一笑,“以前太不懂事,真是劳烦你照顾了。”
眼神沉沉,潋华蹙眉,道:“你想,我接你回来。”
“只恐我回来,便不得安宁了。”
奉鸢没有直说,语气的挑衅已经指明了什么。
潋华还要说什么,奉鸢拦住他,眼神坚定:“我还要照顾婆婆,仙君不要再来了。”
对上潋华憔悴的脸色,她心里略微难受,却清楚一件事,她必须和他划分清楚界限。
这样,将来做任何事情,不论成否,都是她一人之功过。
一个人死掉了,但只要还有人记得她,纵然多少年,她都活着。
花囍若死,再无轮回之机。
神仙若死,尚可苟活,若有香火,便可升仙。
想来这么多年什么也不懂,也是好事,只是对天庭上界,她,便是叛徒了。
潋华不知在想什么,抬起头已经恢复如常,笑了笑,“你要杀她,我可助你。”
奉鸢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神仙是杀不死的,潋华,我想在人间走一遭,从前我就想来,如今这正是我心愿所成难得的机会,你本不该下界,快回吧,若被抓住了,我可救不了你。”
说完,奉鸢回到屋子前,婆婆喊了一声她,她回眸笑了笑,包含一丝歉意。
她已经长大了,虽著麻衣,已然具美人之雏形,眉目清湛,肉消减不少,五官更加立体,明艳,动人。
潋华想,这样,也好。
人说天地流转,有日月精气更迭,正是灵气浓郁时,奉鸢如往常般掩门站定,甫一回头,面前一坨黑影,来不及思考,手中已然运转灵火,甩了出去。
足尖微点,翻身而上,在莹莹月光下,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眸,只是脸皱巴巴地拧作一团,冷声道:“奉鸢,你出息了。”
倒吸口气,奉鸢着急忙慌地偷看了一眼屋子,然后苦着脸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对不住对不住了……”
说完,提起都鸦的衣领,不一会儿功夫,二人降落在溪流边。
奉鸢咬着唇,脸涨红着,想不出法子,只好笨拙道歉:“都鸦,婆婆在睡嘛,我还以为……”
都鸦一拂衣袖,佯作不理。
奉鸢心里想坏了坏了,一点一点挤过去,靠在都鸦旁边,坐下抱膝托着腮认认真真地盯他。
更深夜露,奉鸢本就只穿了一件麻衣,一时有些受凉,打了个大喷嚏。
“奉鸢,你可知道怎么修习灵力?”
“什么?”奉鸢双手捂着脸,集中精神思考道:“从前就是吸收灵气,吸纳运转,就可以了。”
他侧过身望向月亮,看不清眉目,慢慢道:“你可知,什么是真正的修习?”
奉鸢如实回答:“不知。”
“第一件事,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真正的人?”奉鸢重复,糊涂了,“可是,人为什么不成仙?”
“你应该问,仙为什么不成神。”
似乎是眼花了,都鸦唇边泛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