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郡主红着脸,两手在哥哥身上乱捶:“你讨厌!你讨厌!胡说八道什么!我真不理你了。”而悦敏只是笑,由着她打。
娇荇跪在那里呆呆了:敢情是吓唬她的?是开玩笑的?是拿她的事儿来激石梦泉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闹了一刻,悦敏道:“石将军,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小愉,你也是,就顾着瞎闹。我听说石将军这次大青河之战受了重伤,你还不把人家扶回床上去?”
愉郡主连脖子也红了,偷偷瞥了一眼石梦泉,看后者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想道:莫非他也是太吃惊了么?无限甜蜜,实在是想要上去相扶,可又娇羞得紧,硬是站着不动。
悦敏喝了口茶,对娇荇摆摆手:“傻跪着做什么?你主子不好意思去扶人家,你做奴才的也学小姐矜持?将来你主子嫁过去,你还能不陪着?”
娇荇急忙磕头谢不杀之恩,又去扶石梦泉。石梦泉才也从震惊中缓过劲来,道:“永泽公,下官实在……”
“还叫什么‘永泽公’这么见外?”悦敏打断,“就要做我妹夫的人了,以后就是我兄弟,你也跟小愉一般,叫我大哥就好。”他呵呵地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我跟父王回了京城,母妃好端端地在家里,康健得很,不过就是发了很大的火,说小愉留了封信就追到前线去了,哪有女孩子家追小伙子追成这样的,实在丢王府的人。父王听了,就问追的是谁。母妃一说‘石梦泉’,父王就哈哈大笑,道:‘就是那个在落雁谷跟惊雷大将军一起立了功,一下从副将提升到将军的么?我听说他是惊雷大将军的好副手,为人忠诚又骁勇善战。小愉看上了他,可真是眼光不错。’”
愉郡主羞得捂起了脸。
悦敏接着道:“母妃听了,说:‘我只见过他一次,人是很俊俏。但不管怎么说,要咱们家堂堂一个郡主追他追上前线去,这可不行。’父王就笑得更大声了:‘人也长得漂亮?那可好了,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女婿?京城里皇室女子这么多,加上官宦小姐,那可是无千无万,这样好的人物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抢了去。咱们小愉可是当机立断,敢作敢为,这才叫虎父无犬女呐!’”
“大哥!”愉郡主一跺脚,拧身跑出房去了。
悦敏指着她的背影,笑道:“这丫头,敢做又不敢承认。唉,石兄弟,反正我父王听到妹妹追你上了前线,只有欢喜,一点儿也不恼火。他此番叫我前来,自然是要把妹妹带回去。他老人家也很想将见未来的女婿,所以也想请石兄弟你跟我们一起回西京。”
回西京。石梦泉自然是很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西京去。不过,被这样乱点鸳鸯谱——悦敏连称呼都改了,他可得解释清楚才行。
“臣承蒙王爷和郡主的错爱,这……实在不敢高攀。”
“什么话!”悦敏道,“你堂堂一品武将,还妄自菲薄?再说了,我们大樾王朝本是豪放之人,不要学楚人那些扭扭捏捏的规矩。他们就是规矩太多了,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高攀不高攀的,只要我们赵王府说配得上,那就是配得上了,除非是石兄弟你觉得是咱们小愉高攀不上你。”
“不,不,不……”石梦泉连忙否认,“郡主……”
“那不就结了?”悦敏两手一滩,走到石梦泉的床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我早听说你的枪法很厉害。我原也是使枪的,心想要是咱俩比较起来,输给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你做了我妹夫,做了我兄弟,那不管谁技高一筹,都是赵王府的面子。哈哈!”
石梦泉暗暗叫苦:这可不是越描越黑了么?
正此时,林枢从外面进来了,满面寒霜:“怎么回事?谁让你进这间房的?”
悦敏自然不认识他,又几时见人跟堂堂赵王府的小王爷如此说话,眉毛一挑道:“怎么,我乃永泽公靖远将军悦敏,出入皇宫也不需要通报,偏偏这里来不得么?你是什么人?”
林枢不卑不亢:“皇宫是皇宫,病房是病房。皇宫里是皇帝做主,病房里就是我这个大夫做主。我要把脉施针了,请你出去。”
要是再被他扎上一针,岂不又有半天不能动弹?石梦泉忙道:“林大夫,永泽公跟我有重要军情商议,迟一些再把脉也可。至于针灸,我看我已全好了,不须再施针了。”
林枢毫无表情:“好没好不是将军说了算,要看我这大夫怎么诊断。玉将军只让我治好你,没让我准许你商议军情。”
“混帐!”悦敏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玉旒云怎么找上你这个木脑瓜子?一点儿也不晓得变通?你知道惊雷将军她现在在西京是什么个状况?你以为她现在还会给你下同样的命令么?”
林枢没有回答,石梦泉大惊道:“玉将军在西京怎么了?”
悦敏看他这样大的反应,怔了怔,才道:“我启程离京的时候,皇上八百里加急的旨意也刚好发出。我的行程比较慢,在途中并没有遇上玉将军。不过……皇上的旨意,照我猜想,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果然!石梦泉的心里又煎熬了起来。
悦敏道:“你们大青河一战失利的消息传回京里,文武百官一条声指责主帅指挥不当,造成士卒伤亡,粮草浪费,更有损我朝威严。他们可全然是要把玉将军军法处治的架势啊……不过,我想皇上也不至于这么糊涂,看不出他们是为嫉贤妒能……”
但是皇上却叫玉旒云不带一兵一卒孤身回西京去,这不是要处罚,又是什么?去年攻打梁城,赵临川不服玉旒云的战术,上庆澜帝跟前参了一本,致使庆澜帝连发三道圣旨将玉旒云招回问罪降职。即便是那次,也允许玉旒云带了石梦泉和亲随的小队一起上路,这一次……他是非赶回西京不可的。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罗满的声音:“少拉着我!我要见石将军!”话音落时,已闯了进来:“将军,你好些了么?外面出大事了!”
石梦泉惊道:“怎么了?”
跟着罗满后面,赵酋也进来了,两人都是一脸的激愤。
罗满道:“定西将军和威远将军来了,要接管咱们的队伍。世上哪有这种事情?别说将军你现在好了,就算你病着,也没有让他们接管的道理。”
石梦泉皱起了眉头:看来情形很不乐观。
才说着,门外又进来了几个亲兵模样的人,并不面生,以前石梦泉和玉旒云跟刘子飞打郢城时都见过。由他们开道,听到有人“咳咳咳”地清了清嗓子,便见吕异和刘子飞走了进来:“石将军,身体还好吧?”
石梦泉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很好,多谢两位将军关心。未知两位到来,所为何事?”
两个老将相视“嘿嘿”一笑:“石梦泉,你坐到将军的位子上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官架子倒是有了么?不过小孩子还是不要太张狂的好,像玉旒云这样,不是摔倒了么?”
刘子飞和吕异,玉旈云找他们联兵攻楚,他们故意拖延,想来早就计划好了要对玉旈云不利的。现在来坐收渔人之利了。石梦泉心中气氛,强使自己镇定下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大青河一战失利,也不是玉将军一个人的过错。”
刘子飞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还有你们大家的过错。所以皇上才派我和吕将军前来,好好整顿整顿你们的队伍。打仗毕竟不是你们小孩子玩玩的。皇上也后悔啦,为着宠爱皇后娘娘,又宠爱玉旒云,把军队交给她当儿戏。现在也算是玩得过火了,该轮到我们这些正经将军们出来收拾残局了。”
“放屁!”罗满低声骂着,拳头捏紧,骨节咯咯作响。
“来,石梦泉,”吕异轻蔑地,“把衣服穿穿好,到营里来听候发落吧。”
“你说什么!”悦敏被亲兵们挡住了,方才一直沉默不语,吕、刘二人都未发现的存在。“你们要发落石兄弟?是皇上的圣旨么?”
吕、刘二人俱是一愣:“哎呀,永泽公!下官等参见永泽公!”
虽然悦敏与他们同是将军,按樾国官制都是从一品武官。不过,悦敏是皇亲,有公爵的封号,那就是超品的。他们见了,得行大礼。
悦敏冷冷一笑:“参见就免了吧。你们还没答我的话呢——你们要发落石兄弟,是有皇上的圣旨么?”
吕异头脑比较简单,答道:“回小王爷的话,皇上让我等来全权接管玉旒军的部队,直到处分完玉旒云为止。既然是全权接管,那当然就可以发落了。”
刘子飞就精明些,一听悦敏对石梦泉的称呼,就感觉其中另有奥妙。他老婆常在官宦女眷中张长李短,众小姐们背地里笑话荒唐的愉郡主很久了,说她好不要脸,追着男人不放,大白天在石梦泉家门口撒赖,生怕整个西京的人看不到。这时一想:莫非赵王准了女儿和石梦泉的婚事,那这小子岂不一夜之间也成了皇亲国戚?说话可得小心点儿!因此他就低头不语。
悦敏道:“你要发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可不可以先等我办完了私事?石将军是我悦敏未来的妹夫。我此行是特地请他回西京见我父王的。北疆战事随时有变,我父王在西京可耽搁不了多少时日,所以我得立刻带石兄弟返程,才能赶在父王离京之前见上一面,双方家长把婚期定下来。到这件事办完了,你爱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不过,我想我们赵王府的女婿,好歹也是做个伯爵吧。”
吕异一怔:这是摆明了在袒护石梦泉了!心中痛骂:他娘的,玉旒云有个好姐姐,她的应声虫石梦泉现在也发达了,找了个好老婆。真他娘的!
刘子飞庆幸自己收口早,这时见风转舵还来得及:“既然如此,永泽公打算何时启程回京?”
悦敏道:“我才来,虽然着急,也不能凳子没坐热就走吧?何况石兄弟还未大好,总要多打点打点。”因吩咐娇荇道:“你还不去追上郡主,把东西收拾收拾?再问问这位大夫,路上该带哪些药,”
林枢大概也知道这情形他无法坚持让石梦泉留下了,面无表情地跟着娇荇一起出门去。
悦敏又对吕、刘二人道:“皇上下了圣旨让你们接管玉将军的队伍,我不好插手。不过,你们心里转了些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是你们敢公报私仇,有你们好果子吃!”
吕、刘二人都低着头,不敢反驳。
悦敏即向石梦泉道:“石兄弟,我想明日总要动身了。你有什么要交代部下的?”
事情闹成这样,吕、刘二人显然没安好心,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无法加害玉旒云?石梦泉苦苦思索,良久,对罗满道:“给我把书记官叫来,把将士名册,细软、辎重、粮草的登记册,都拿来。”
罗满虽不明就里,不过,对于石梦泉的命令,他越来越觉得应该绝对服从。因得令而去,不多时,和书记官抱着一大叠名册帐簿回来了。
石梦泉道:“拿上几本空册子,带了笔墨,跟我上军营里去。吕将军、刘将军,你们可愿同去么?”
吕、刘二人可不知他玩什么花样,生怕被耍了,哪有不去的道理,都点头。
石梦泉道:“永泽公,下官想请你也一起去,好做个见证。”
悦敏盯着他,微微一笑:“好!”
石梦泉来到大军驻扎的营地,让赵酋领了前锋营的名册,卢进领了健锐营的名册,陈灏令了骁骑营的名册,韩夜领了神弩营的名册,慕容齐领了步军营的名册,还有一位工兵营的督尉许昌也领了他工兵营的名册,各自找了自己的千夫长、百夫长来,按照名册,核对手下人员,就是随军的郎中,做饭的伙夫,喂马的马夫和其他打杂的也不放过,但有阵亡的,就勾掉名字,伤残的,就注上“伤残”,疾病的就注上“疾病”,被俘或下落不明的一律写“俘虏”。每核对完一册就誊写一册,大约有两个时辰,全部人员就核对完毕。
石梦泉又让众人一起到军需库来,清点细软、辎重和粮草,末了还清点了马匹车辆。同样,每核对完一册就誊写一册,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完。这时天都已经快黑了。吕异和刘子飞两人风尘仆仆赶来,本想逞一回威风,然后就好好吃喝一顿,不想先撞上了悦敏碰了一鼻子灰,又被石梦泉拖出来做了三四个时辰的事,实在肚子咕噜直叫。
仓库里已经昏暗,但是禁烟火。石梦泉让众人退了出来,才叫掌灯,将原先的名册帐簿和新誊写的分开两边,道:“永泽公你是见证,现在玉将军麾下所有将士都记录在册,我军所有物资也都点算完毕。吕将军,刘将军如果没有异议,请和我一起签字画押,将来皇上要查问玉将军是将怎样的一支队伍交到你们二位的手中,也好有个凭证。”
吕异恨恨地抓过笔来:“怎么,还怕我和刘将军贪你们的粮草辎重不成?真是小人之心!”
石梦泉不跟他争论。他签一册盖一个官印,石梦泉也签一册盖一个官印。刘子飞咬牙切齿,跟着签字盖章。好半天才把新誊写的册子都处理完了,石梦泉又请他们把原先的名册帐簿也画上押。
吕异怒道:“哪来这么多麻烦?你还怕我们烧了这些破纸不成?”
石梦泉并不动怒,静静道:“誊写的这一套名册帐簿是我交给两位将军的,算是我替玉将军给二位一个交接凭证。原来的这一套,我要带回西京去。那是我要交给玉将军的一份凭证。”
吕异冷哼了一声:“交给她有什么用?”言下之意,玉旒云这一次摔倒恐怕是难以爬起来了。
石梦泉心里虽然焦急忧虑,但是仍旧保持着镇定:他所能做的每一件事,必要做好,不可给玉旒云忙里添乱。
悦敏呵呵一笑,也上前来抓了笔道:“我是见证,也要签字画押吧?来来来,三位将军接着签那一沓,我来把这边先签完。”说着,真的拿出官印来,且签且印。
他生在宫廷之中,而赵王家又是经历过太宗末年和仁宗朝的争权夺利,对阴谋看得十分清楚。本来仁宗即位“真假遗诏”事件中的另一位皇子,就是后来谥号密王的,生前也深得太宗的喜爱。太宗驾崩之后,朝中不乏拥护密王之人,甚至有人阴谋刺杀仁宗,拥立密王登基。事情败露后,密王畏罪自杀,所有参与其事着若不是自行了断了,都被处以极刑。当年有一位手握重兵的镇南将军曹墅,在“真假遗诏”事件中一直没有表态。密王和同党死后,他上书仁宗,认为兄弟阋墙,这事处理得太不妥当。仁宗是个懦弱的人,凡事都听太宗托孤的几位辅政大臣的话。接到这折子自然问几位大臣要如何是好。这几位辅政大臣心里都各有打算——处决乱党的时候,实际借故杀了不少异己,生怕曹墅把他们揭穿,于是就诬陷曹墅必是密王一伙。仁宗虽然胆小,但并不糊涂,知道曹墅也是太宗信任的重臣,便并不听信辅政大臣的话。几位大臣越发担心了,一商议,就定了一条奸计,乘着南方和楚军的战事刚好失利,就借机将曹墅招回朝来,给他扣上一顶“贪污军资,残害士卒”的罪名。仁宗怎能相信?而几位辅政大臣证据确凿,曹墅因而被判了斩立决。赵王是仁宗之叔,当时已在驻守北疆抵抗蛮族,□□皇帝打江山时,他和太宗、曹墅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当时以他年纪最幼,曹墅待他既像主子,又像亲兄弟一样。赵王闻听此噩耗,怒不可遏,立刻叫人明查暗访,终于发现几位辅政大臣在暗中做的手脚。他即亲自赶回西京,将辅政大臣的阴谋揭露,替老友平反。不过,那时已经人死而不能复生了。
这些事发生时,悦敏也才不过十三四岁,并不十分明白。但赵王时时叹息,没能救下老友性命,实乃终身憾事!现在悦敏看石梦泉面对两位来者不善的将军,竟然不乱方寸,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留下任何破绽让人有可乘之机,这样的缜密镇定,实在叫人不得不佩服。他不禁暗叹:难怪玉旒云仅一年的时间就从默默无名的亲贵子弟跃升为尽人皆知的惊雷大将军,这位副手的功劳实在不可小觑。若没有他,不知玉旒云能怎样!
总过了半个时辰,两沓名册帐簿才全部签字画押完毕。石梦泉把原本的那一份自己捧着,誊写的留给吕异和刘子飞。两人都是气呼呼的样子,根本不去动那些册子,石梦泉就对罗满道:“罗副将,你和书记官两个把这些都装箱锁好,我不在的期间有什么人事变动,请示过两位将军,你们就记录在册。不过,必须你们两个和威远、忠义将军四人一同记录,也只能你们四人一起记录。凡要修改的,必须注明日期,签你们四个的名字,加盖你们四人的印章,否则无效。你可清楚?”
罗满看他真要回京,这话交代得仿佛“后事”一般,忍不住低声问:“将军,真就把我们都交到这两个老家伙手里?”
石梦泉一笑,道:“你说呢?”忽然就提高了声音:“你要好好把将士们都照顾周到了,训练也不能偷懒,等着玉将军和我回来。”
罗满心中一动,眼眶不由一热:“将军……”
而赵酋、卢进、陈灏、韩夜、慕容齐和许昌也都心情激荡。自玉旒云突然被招回京,林枢并不向外泄露石梦泉的病情,军中盛传石梦泉药石无灵,士气低落。如今,见他精神抖擞地指挥众人,又亲口承诺必和玉旒云一起回到战友中来,守卫军需库的士兵中不由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几位督尉都纷纷表态道:“将军放心,等你和玉将军回来的时候,咱们的将士们又像过去一向所向披靡,只要你们一声领下,你和玉将军的旗子指到哪里,咱们就把哪里打下来!”
“哼!”吕异只是冷笑。不过众将士并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的,只在那里表着自己的忠心与豪情。
刘子飞皱起了眉头。
悦敏看在眼中,想道:这两个人想来接收了玉旒云的部众,拣个大便宜,却其实是把自己送到了玉旒云的掌握之中,以他们的本事,怎么可能震得住这些猛士们?一旦玉旒云和石梦泉在西京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
石梦泉拍了拍罗满的肩膀:“罗副将……”两人离得极近,他又压低了声音道:“罗大哥,战场上出生入死,你比我经验多,我心里真是把你当了兄长一般。这些将士,也都是我的兄弟。我去西京看看玉将军有什么事,这里就交给你了。”
罗满激动得嘴唇直打颤:“将……军……”
石梦泉又道:“千万小心行事,不要被别人抓到了把柄,现在不是争强斗气的时候,凡事忍耐三分。”
罗满点头道:“是。卑职记下了。”
石梦泉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替玉将军谢谢你了。”说完,转向吕、刘二人,道:“部队交接,两位将军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吕异“哼”了一声,觉得这个平民出身的小子,这个玉旒云的应声虫,实在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
刘子飞毕竟忌讳面前这是赵王府未来的女婿,不好恶言相向,道:“忙了这么半天,还没把圣旨交给你。且叫他们摆了香案来,你把圣旨接了,也算正式交接。”
石梦泉点点头。罗满即吩咐士兵去办了。礼数齐备,焚香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接过圣旨来。他企图从中寻找出一些皇上的意思:是真的震怒了吗?可是,完全官样文章,无非是说看他病了,招他回京养病,等等。
他心里的忧虑更甚。却不能在士卒面前表现出来。反而一笑,朗声对众士兵道:“大家好生休养,好生操练,我去西京一趟,不日就和玉将军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