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纤云剑没有再回应她。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重澜眼底的讥讽和不屑越发明显,“若你不杀了青欢,纤云剑不会再为你所用。”
青冉指尖蜷缩起来,心间掀起波澜。
纤云剑,这是她的梦中情剑,她曾憧憬过多少个日日夜夜。
哪怕是让她亲眼看看,都死而无憾。
更别提,现在,只要她将剑刺穿青欢的身体,这剑便会彻彻底底属于她。
“……”青冉提着纤云剑,一步、一步走出屋子,到了外头。
青欢正跪在一片冰天雪地上,冻得眉尖长睫都是冰霜,浑身僵直。
青冉居高临下地看着青欢,眼底像是蕴着一团团的深深雾霭,神色难辨。
青欢眸子里红通通的一片,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小脸布满斑驳的泪痕,已凝成了冰雪。
纤云剑仿佛有了千斤重。
面对着这张和自己,和爹娘都有几分相似的脸,青冉发现,她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手腕,用不上力气。
血浓于水。
对于她们仙界之人来说,这四个字更像是融化在了骨血里,挥之不去。
重澜望着她这犹犹豫豫不争气的背影,升腾的怒火早已化为烈焰。
“怎么还不动手?”
他大步走过去,手掌覆住青冉握着剑柄的手背,似乎是要帮她提剑。
若是旁人像之前那样被欺负,现在有机会报仇。
早就不假思索地一剑过去,哪像她这样,气得重澜牙疼。
青冉垂着眼,知道重澜在为她撑腰,是出于好心。
可是……
她不能杀她。
若青欢死了,爹娘会如何伤心欲绝,更何况,青冉始终觉得她没有剥夺任何一个人生命的权利。
她的手直往回缩,哑着嗓子开口,用她在青正门经常听到的那套说辞。
“青欢年纪还小,不懂事,以后就——”
话未说完,重澜已经夺过她手里的纤云剑。
“你不杀是吧?我替你杀。”
他已经怒不可遏。
打狗也要看主人,若敢欺负他的人,就算是仙界的仙尊,他也要杀过去捅他个地动山摇风云变色。
纤云剑在他手中依旧安静,却因那涌动的漆黑灵力而变得非比寻常。
风起雪啸,剑锋掠过一抹寒光,映亮了青冉白得瘆人的脸颊。
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拉住了重澜的墨袍袖口。
“求魔尊大人开恩!”
重澜的动作顿住,眉眼如墨,不可置信。
“你还要替她求我?”
“青欢不懂事,但罪不至死。”青冉可怜地攥紧他的袖角,眉尖狠狠揪着,“求求你,放过青欢吧。”
“不可能!惹本尊不高兴的人,都得死。”重澜冷嗤,绝无放过的道理。
青冉心尖狠狠一颤,如同坠入冰渊。
一旁青欢已经傻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以前总听闻魔尊大人有多嗜杀无情,可后来在无曲宫第一回见他,她便觉得传闻就只是传闻,危言耸听罢了。
魔尊大人明明挺好说话,而且似乎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纵容。
现在青欢才知道,魔尊纵容的不是她,而是青冉。
青冉才是唯一一个惹魔尊不高兴也没关系的人。
青冉是他的灵炉。
可她青欢,什么都不是。
深深的挫败感让青欢认清现实,面对那柄寒霜四溢的纤云剑,青欢绝望地闭上眼。
她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大概便是踏入这北渊之地,并且在此处逗留这么久。
如果早些离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