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冕之王,可笑。没有官帽的人还谈得上王么?你知道,没有纱帽的人即不是官,没权,罢官时才摘去纱帽。无冕之王是民间对文人的敬称,并无实在意义,文人可领导舆论,可是,在真正与官方对立的时候,这个所谓的王也就只有屈服了。倘若不是官方作家,也就只是个普通人,与百姓没有两样,何谈什么无冕之王?远的不说,像**中受苦的人有几个不是这个所谓的王呐?在权力与暴力面前文人无能为力。”
听筒里传来柯父的叹息声,一种无奈与失望的叹息声,许久,他没有说话,终于,柯父又鼓起勇气,仿佛找到了希望。
“市级的干部总比镇上的干部高吧?你有没有给他们造成威胁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事呐?也许可以做到。”
“是这样,”他说,“咱们现在在盖房子,盖到一半的时候,土地局的人突然来了,声明要什么“土地使用证”,什么“宅基证”,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吧,如果没有的话,就拆房,就是不合法,并且罚款,我没了办法才找你。以前咱们这里盖房子从来没有过这些玩艺儿,现在突然增加了这个名目,有人的房子被推倒了,不过,有关系的人依然如故,盖房不受任何影响,也不用那些玩艺儿,土地局的人也不去找麻烦,咱们的亲人朋友没有当官的,我也威胁不到他们,所以,只有忍气吞声。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当差的就无法无天,当初的汉奸不过这样……唉!有什么办法。原本以为,你有办法,我还有一线希望,照这样看来,全完了,房子咱们也甭打算盖了,可惜的是——钱白花了。那是些什么人呐?简直他妈的土匪,国家一再改革、改革、改革,可改来改去怎么没把他们改下去,难道那些领导人没长眼睛吗?他们看不到这些基层干部胡作非为?”
“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事,安南还没办法管住美国呢,他不能说没有权力。就是当领导的真有心管,工作落不到实处也白搭。咱们村的制革不就是当官的一来就停工,一走就开工吗?谁又敢说那些当官的真正不了解实情呢?钱能通神。只要钱能在世上横行霸道,人就甭打算有公正合法存在。就这样了,爸爸。近几天我回家一趟,兴许我可以讨个人情,实在没办法,我可以请**出面,他关系多,路子广。如果这些全不行,那只有靠钱说话了,我真担心他们狮子大开口,多少钱都喂不饱。”
停了一下,他又说:
“好像咱们在买宅基地的时候村里就应该给这个证明,咱们现在遇到这种事,村儿里该出面管的,他们收钱了么?”
“嗨!别提了,那个不是人养的**收了钱就不干了,现在人家在外地做生意,他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死活?跟谁讲理?——在这年头儿。”
停了一下,柯父又说:
“我等你回来,希望你给我带来好消息。”
“我尽力而为,爸爸,你也别太着急,俗话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跨不过的沟,’事情总会过去的。”
“你小子别说风凉话,就这样了,挂了吧!”
柯父挂了电话。
随即柯南也挂了电话,他很为难。父亲希望他带去好消息,这个好消息谈何容易,在无法无天的人面前,在好的交涉都没有现实意义。眼下他无权,无势,即使日后有那一天,但眼前这个难关该怎样度过?毫无疑问,他们要的是钱。在基层干部眼中,不懂法的农民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库,只要用力挖总有的。农民没有地位,更谈不上权力,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始终离不开大脑,民不与官斗,是他们处事的原则。再说,如果上告,要是败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灾难,对方的报复会导致家败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