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这样,他这个文人又能怎样?他也无回天之力,若是惊动法律,他也没钱供自己支配,再说他对法律也是陌生的,这无疑是失败的原因之一。若是请律师,钱从哪儿来?他手中的几个小钱无疑是杯水车薪。若是依法办事,那么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必然会引起大的波动,就会牵连到许多人,顺藤摸瓜,由上往下,不知有多少人参与,小的基层干部他不理会,大的他不敢想像。若这一批人同时与自己作对,那他好比以卵击石,后果不堪设想,对方——有权,有钱;自己——无权,无钱,实力相差悬殊,没有办法比较。
他瘫软在椅子上,犹如被抽了筋的鱼,软绵绵的躺在泥水里,毫无生气。他真正被现实所累了,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满是愁容,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十岁。
他点上一支烟,大口吸着。
窗外漆黑如墨,灯光也没有了。雨还没有停,稀稀沥沥的,风停了,可以听到滴水檐有节奏的滴水声。
他暗中思忖,让父亲放宽心,他又怎样呢?好言安慰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回去了又怎样?舌头能解决什么?恐吓?不行!万一弄巧成拙,遭殃的是父亲。倘若想帮父亲必须另谋良策,可是,这个良策在哪儿?
他的心仿佛一团乱麻,他搜肠刮肚的想办法,然而,仍是一筹莫展。
他站起来,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走来走去。
这时,门开了。梁丽娜轻轻地走进来,站在门口,脉脉含情地看着焦虑不安的柯南。她很高兴,不知在想什么,红润的小嘴儿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一张脸蓦然间成了红苹果的颜色,她的小手指放在嘴唇上,显得天真可爱。
柯南还在走来走去,烟抽得也更狠,头低得更低,他陷入了无限悲伤与烦恼之中。无意间他碰到了什么,禁不住抬起头来。他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梁丽娜,愣怔一下,他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愧疚,尴尬地一笑,然而,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在这儿干什么呐?”没等他说话美人已经开了口,“让我等这么久。”
“啊!没什么。”他颇有绅士风度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男孩子就是太粗心!”她埋怨说,一脸的笑容,“我们走吧!”
她拉住柯南的手,很亲热的样子。
“我们下楼去,我为你做了好吃的。”
不管柯南是否愿意,梁丽娜拉着他下楼去了。
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地上烟头遍地,烟灰遍地,若是在以前,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的,可是现在,已经没人顾及这些了。
宿舍里,刘媛高高在上,坐得稳稳当当。桌子按老规矩横在床前。锅里的炖鸽子还在冒着香气,因为没有吃完。窗台上多了一捆啤酒,这是首先映入眼帘的东西。柯南让女伴按在椅子上,她自己坐在床上。柯南为哄她高兴,表面上极力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掩示痛苦本是他的专长,然而今天他却有些力不从心,敏感的刘媛将这些看在眼里,只是什么也没说。梁丽娜是个孩子气十足的人,当然,她感觉不到什么,她只知道柯南喜欢他,她应该关心他。更何况,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让她从心中折服,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心里对他倾心。因此,她从内心里高兴,美人涉世不深,对复杂多变的社会不可能认识太多,更谈不上参与;对眼前这个青年的重重心事她完全是陌生的。
然而,我们的主人公却是从内心深处迷恋这个女孩子的,也就是他自己所说的,对她的人格魅力欣赏有佳,尽管她并非是个有才华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