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伶牙俐齿李慧红

“这个倒没有，”钱有铎答道。

“哼，”李慧红忍不住冷笑道，“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专业警察！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小何被李慧红的话激怒了，忍不住提高嗓门喊了起来。病房里的另外两个病人和他们的陪侍家属，都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一直没说话的小严对他的属下摆了摆手，用平缓的语气向李慧红问道：“你为什么说我们不像专业警察，说我们幼稚？”

李慧红在钱有铎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要是丢了东西，早就向当地警方报案了！还要等你们大老远地从群山县赶来，为我们抓贼吗？”

“你们也许丢了东西，还没注意到也是可能的。我们提醒你们一下，也没坏处。对不对？”小严说道。

钱有铎赶紧圆场道：“老婆，他们说的有理。我现在就检查一下。”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他的钱包，翻了翻，说：“现金、银行卡都在。”他又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屏幕首页，进入手机绑定的网银和支付宝，一一登录进去，都没发当天现有转账的记录，就说道：“网银和支付宝，都没有发现被盗用的情况。”

警察们没话了。李慧红一边替钱有铎收钱包和手机，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现在下面的一些所谓‘警察’，警校也没上过一天，就靠着关系穿上了警服，以为他就是黑猫警长了，就能破案了。真是可笑！”

小何被彻底激怒了，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们要告你碍执行公务！”说着，伸手到屁股后面去摸手铐。

李慧红站起来，转身，抬头看了看病房天花板边角上的视频监控探头，将双手伸到小何面前，平静地说道：“来啊，把我铐起来。这里有监控的，一会儿，我的律师就会来把监控下载了，存起来当作证据。看看是你告我妨碍你们执行公务，还是我告你们滥用职权？”

齐百兴三人现在明白了，眼前这个漂亮女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但是，齐百兴想，他这个刑警队长也不是个软蛋。他改变了策略，来个以守为攻，道：“对不起，我们可能有些破案心切了。不过呢，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这一次没有成为受害者，但不能保证下次不成为受害者。你们最好还是配合我们的调查。”

李慧红听对方已经软了下来，也就顺坡下驴，而且她也想多了解一点潘高峰到底为了什么被警察盯上的，便说道：“好啊，我很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我跟你们说实话吧，五年前，我就认识潘高峰，而且对他非常了解。关于潘高峰，你们问我老公，不如问我。”

齐百兴听了这话，心里乐了，想，哈，毕竟是头发长，见识短，抛个诱饵给你，你便乖乖上钩！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两张病床上的病人和边上的病人家属，觉得在这里跟这个女人“过招”，有损颜面，而且还会泄露案情，便说道：“你老公受了伤，你女儿也还小，估计你也不能离开太久。这样吧，我们就在医院找一件空办公室，请你跟我们说说情况。”

“好啊，你们找去吧。”李慧红说道。

齐百兴让小严和小何留在病房里，目的是看着李慧红，不让她溜了。他自己出了病房，找到了医院的保卫科，希望他们能借一间空办公室给他用一两个小时。保卫科给齐百兴一间库房，库房里一半堆满了淘汰的医疗器械。

齐百兴回到病房，对李慧红说：“我找了一间库房，请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出了病房。

李慧红对钱有铎说道：“老公，我去一下就回来。”说完，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挎在肩上，跟在齐百兴背后，出了病房。

小严和小何跟在李慧红背后，也出了病房。不一会儿，他们到了库房。齐百兴推门，先进去，李慧红和小严、小何后进去。小何把门关上。

李慧红在半间库房里转了转，见库房里没有安装视频监控探头，便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拿出手机来，说道：“我要录音，你们不会介意吧？”

“你！”小何瞪了李慧红一眼，咬着牙说道。

“不让录，我就走了！”李慧红说着，转身要出库房去。

“行，”齐百兴无可奈何道，“那我们也把执法记录仪打开。”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执法记录仪，挂在胸前的衣服上，打开开关。

李慧红打开手机，找到录音工具，按下录音按钮，然后将手机拿在手上，说道：“我先说吧。我是李慧红，现在是2020年5月3日晚八点，在西南人民医院的一间库房里，我正在跟群山县公安局刑警队长齐百兴、缉毒分队长严亮、民警何小康三人，就他们侦办的潘高峰一案进行谈话。齐队长，严队长，小何，你们的名字和单位，我说的对吗？”

“没错，我是齐百兴。”“我是严亮。”“我是何小康。”三个警察都无可奈何地说道。齐百兴说道：“李女士，那你说说五年前是怎么认识潘高峰的吧。”

李慧红便开始将五年前，她在浅港市被三个匪徒绑架，潘高峰打跑了两个绑匪，抓住了其中一个，救出她的经过，以及她介绍潘高峰到她单位当保安，都详细说了。接着，她又将她知道的，潘高峰辞职，到攀岩俱乐部当副经理，又认识了民间投资家袁健，为村里扶贫筹资等情况，又简要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问道：“让我配合你们，你们也跟我说说，潘高峰是怎么涉嫌制毒贩毒的？”

小严说道：“他将制毒集团带到他老家去，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藏了不少制毒原料。我们抓到了他的三个同伙，跑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潘高峰。那三个同伙都一致供称，潘高峰是他们的同伙，而且是首犯！”

李慧红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有枪呢？”

齐百兴说道：“他跟同伙打斗的时候，受了伤。他到县人民医院去治伤的时候，枪从他包里掉了出来，被医生和护士看到了。”

“哼，”李慧红低头冷笑一声道，“虽然我不是警察，可我光听你们这么一说，就知道题问在哪里。有些话我就不想说了，我要说了，你们肯定以为我是故意侮辱人。”她说着，从手提包找出潘高峰手机，递给齐百兴，接着道：“这就是潘高峰的手机，这种机型，是我十几年前就淘汰的那种。他的手机都欠费好几天了，今天早上我给他充值了500块钱，所以你们才能打进来。你们听到的那个接电话的女人，就是我。”

齐百兴接过潘高峰手机，看了看，确实是一款老掉牙的手机。他问道：“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的？”

李慧红说道：“上午，他的女朋友找不到他，就来找我。手机是我向她要的。”

齐百兴问道：“能否把这手机给我们？”

“可以啊！”

小何年轻直爽，见李慧红将潘高峰的手机交了出来，以为就可以从手机里找到他们需要的证据，因此，喜形于色道：“谢了！我们一定会查他个一清二楚！”

李慧红说道：“好好查吧！你们要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齐百兴说道：“李女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凭你的直觉，你认为潘高峰会去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慧红答道，“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看到这部手机是什么感觉？像潘高峰这样的人，穷得连部像样的手机都买不起，连手机欠费了都没钱去交，他会有钱去买枪吗？他会有钱去买制毒材料吗？”说完，转身拉开库房的门，出门走了。

李慧红的话，问得三个警察哑口无言。

三日：黄金与战友

61.几路进逼潘高峰

三名警察张着嘴，扭头看着李慧红离去。等李慧红走后，他们又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心里清楚，李慧红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这案子是包局长亲自抓的，立了案就不能随便撤案，除非潘高峰到案，而且有有力证据排除他的嫌疑。小何看了看小严和齐百兴，问道：“两位领导，下一步怎么办？”

齐百兴想了想，说：“潘高峰的手机，是一条很好的线索。另外，这个女人我们也要盯紧了。我敢肯定，潘高峰那小子一定还会跟她联系！”

再说州公安局缉毒科的副科长小刘和他的手下小丁，两人去长途汽车查找潘高峰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两手空空地站回到了州公安局。他们向武勇做了汇报。

武勇听完汇报后，说：“我估计，这家伙的目的地，就是他以前服役的边境口岸镇。你们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不如先他一步到口岸镇去，来个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武局就是高！”小刘竖起大拇指道。

小刘和小丁回到缉毒科，小刘下令，全科16名警察一起出动。他们开了一辆警车，两辆商务车，立即奔赴边境口岸镇。他们于半夜时分抵达口岸镇，接着马不停蹄，立即联合当地派出所的警察，除了派两个人盯守汽车站之外，其他人对镇上的所有宾馆旅店，KTV等娱乐场所，网吧，足浴等地下服务的场所，进行了地毯式地搜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虽然没有找到潘高峰的身影，却发现了悍匪李邻臣的行踪！

当小刘和小丁走进一家宾馆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三个男人正在大堂的柜台外，拿着身份证登记住宿。这其中一人对小刘来说，非常熟悉。小刘示意小丁，两人就在门外站住，假装打手机。等李邻臣等人拿了房卡上楼去之后，他们来到宾馆的监控室，调看监控视频，确认那个小刘熟悉的人就是悍匪李邻臣！警察们就在同一家宾馆、李邻臣的房间的正对面开了一间房，对李邻臣进行密切监视。小刘觉得，监视李邻臣，就一定能找到潘高峰。

小刘没有错，武勇的估计也没有错。

昨天下午，潘高峰救了钱有铎父女，在交通警来到之后、下坡来询问钱有铎之前，就上了山坡。他估计，他救人的行动已经使他暴露，如果他还乘坐同一辆大巴前往西南，很快就会被警察抓住。他见停在事故现场后面的，还有几辆大巴，便上原来那辆大客车去，拿了自己的旅行包，上了后面的一辆大巴。他换乘了两次车后，就上了一辆开往口岸镇的大巴，在天亮之后，来到了边境口岸镇外。

他估计，警察一定会在车站搜捕他，因此，车还没进入口岸镇，他便下了车，然后通过小路，步行朝口岸镇走去。

昨天晚上，他在大客车上睡了几个小时，感觉精神不错，就是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他见路边就有一个小商店，便扔下旅行包，用左手将裤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数了数，发现只剩下24块钱了。

他将钱塞回裤口袋去，然后拎起旅行包，走到店里面，拿了一些面包、两袋榨菜和几根香肠，又拿了两瓶矿泉水，到付款台去付款。店老板收钱的时候，见潘高峰左手拿钱，放在柜台上，右手上来帮忙扒拉钱，觉得好奇，便盯着潘高峰右手腕上的伤疤看。

潘高峰发现老板在注意他，就赶紧付完款，将东西塞进旅行包去，拎起旅行包，出了店门。

这时，门外来了一辆摩托车。摩托车在店门口停了下来，却不熄火。潘高峰瞟了一眼那个骑车人，见是个三角眼。三角眼跟潘高峰擦身而过，跑进店里去，道：“老大让我来取货。”

店老板扭头弯腰，将后背脚下的柜台门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黑布袋来，递给三角眼。老板看了一眼潘高峰的背影，笑道：“那小子是个残疾，好像右手手筋被割断了，数钱的动做少见。”

“你说什么？”三角眼问道，“右手手筋被割断了？”

“对，”老板点点头，笑道，“哈，看他付钱那个样子，真叫滑稽！”

三角眼一把抓起黑袋子，冲出店去。他打开摩托车的纳物箱盖子，将黑袋子扔进去，急忙盖上盖子。他骑上车，朝潘高峰的后背冲过去！

潘高峰听到后面的摩托车声不对劲，回头看时，摩托车已经冲到了他的后背！

潘高峰急中生智，自己一闪身，顺势将手上的旅行包重重地朝摩托车上的三角眼砸去！

三角眼被砸中，连同摩托车一起，滑倒在路边上。

潘高峰担心有人报警，来了警察不好办，便赶紧上前，捡起自己的旅行包，离开小路上山去。

三角眼挣扎了半天，从地上爬了起来，扶起已经熄火了的摩托车，用支架撑好。他靠在摩托车上，掏出手机，拨号，不久手机接通。他对手机说道：“老大，我遇到了一个右手腕断了筋的家伙！”

三角眼喊的“老大”，就是悍匪李邻臣。李邻臣在断崖村被潘高峰打跑之后，开着那辆破车，回到他的老家这边来。他手头上钱已经不多了。昨天，他弄了一小笔钱，在附近进了一些“货”，来到口岸镇，让他的“小弟”三角眼分销，而他自己则准备另一个行动。李邻臣告诉他的喽啰，要注意一个右手手筋被割断的人，这是他的仇人，遇到了这人就要告诉他。

“是不是瘦瘦的，个子不高？右手手腕上有一块大伤疤？”李邻臣问道。

“对，就是这小子！这小子用包砸我一下，我翻了车，让他小子跑了！”

李邻臣确认，这人就是潘高峰。他以为潘高峰是追踪他而来的，因此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咒骂道：“潘高峰，你个王八蛋！你敢追到老子的地盘来，这次不让你抛尸山岭，绝不罢休！”他对电话说道：“你把这批货出手后，找几个人，找到这小子，干掉他！”

“老大……”听说要他杀人，三角眼却犹豫了起来。

“怎么了？钱少不了你的！事成了，给你个整数！”

“行，老大！我先去散货，完了，就去找我那帮兄弟。这里是我们兄弟的天下，他跑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