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风烛残年,一条老寒腿更让他痛苦不堪,暑天酷热,也得裹上几层棉絮。见族中重孙媳妇送来棉护腿,十分称心,连连称赞杏儿孝顺,晓得心疼老人。
见旁边无人,杏儿趁机说道:“祖爷爷,你身体康健,就是我们一村的福分啊!咱李家一族可离不开你啊!”
李宝根更加高兴,笑逐颜开。
杏儿又说:“我可听说,族里那些看护鸡群的婶娘们都说您像那只黑公鸡!”
李宝根得意:“孩子,那是说我老当益壮,这么大岁数,耳不聋眼不花,连牙齿都没掉几个,鲜活威猛!”
杏儿叹气:“祖爷爷,你就是心肠太好,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李宝根一愣:“怎么回事?”
杏儿不敢言语,李宝根急躁:“孩子,有话就说,我可是急性子!”
杏儿吞吐说道:“她们那是诋毁你。说你像那公鸡黑大帅一样,心思不纯,勾三引四,妻妾成群!背后还说你什么宝刀不老,树朽根硬!”
李宝根气得差点厥过去,怒道:“这是真的?”
杏儿郑重地点点头。
李宝根半信半疑,胡子眉毛一起抖动,骂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谨守族规,堂堂正正,从不违规越礼,她们这样作践我,我这老脸还怎么下地见祖先!”
送走杏儿,李宝根决定亲自去泥塘那里瞧瞧,辨认虚实。
老太太们正谈论的高兴,见老族长到来,敛声闭气,不敢造次。
见这情景,李宝根心中狐疑:“我不在的时候,这群老娘们叽叽嘎嘎,我一到,都闭口不言语,莫非真在议论我!”
李宝根压住火气,老脸堆笑,说道:“人老了,爱凑热闹,你们该说就说!”
一老太太说道:“老叔啊,你这么大岁数,不减精神头,体格比我们还健壮!”
李宝根捋着胡子说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说不定哪天就钻地里!”
这老太太连忙说道:“老祖宗,你的身子骨再活百八十岁都没问题,我看啊,你的身子就是根里壮,壮的像……”
李宝根急忙问:“壮的像什么……”
老太太脱口而出:“像黑大帅!”
李宝根问道:“那黑家伙在哪?”
老太太往前面一指:“就在那……”
依照指点,李宝根仔细搜寻,墙角处,黑大帅趴在一只芦花母鸡身上,摇头翘尾,正行好事!
李宝根捡起一块土砖,狠狠砸去。两鸡惊炸分开,芦花鸡俯首窜逃。黑大帅振翅尖啼,冲老族长叫了几声,表示不满。情火未泄,黑大帅心有不甘,转身跑向鸡群,把一只小黄母鸡压到身下……
李宝根七窍生烟,老脸发青,骂道:“我就这么个壮法?这么个壮法……你们这群裹臭脚的老娘们,看来是饱饭吃多了,嚼舌根子胡**!”转身就走,那群老太太互相埋怨,慌乱无策。
没过几日,李宝根召集族人,推出新的灾荒对策。粮食越来越少,应该再做节俭。减谁的饭?
孩子正长身体,不能缺饭,壮年男女饭量大,吃少了扛不住。老年男人都是一家之主,应该加以照顾。
减谁哪?就减那群老太太的口粮!除了看鸡,也没啥活干,一天配给半碗稀粥就可以。鸡蛋汤,更是别想了!
族长发令,族人不敢忤逆,又见老族长面色不善,更是凛然遵从。
十天下来,老太太们饿得前心贴后背,两眼发绿,跑到草丛里寻蚂蚱生嚼。
李宝根见状,消了火气,也琢磨出这是杏儿借自己之手惩治碎嘴老太太,这才让人恢复她们的饮食。
讲到这里,老驴头和高鸦儿一起大笑。过了会,老驴头的脸色变得沉重,唉声叹气,继续往下讲,高鸦儿听得心惊肉跳。
那晚,铁虎带着三个伙伴在独院中守卫鸡群。半夜时风,刮过一阵黑旋风,黑云蔽月,沙尘飞扬。屋外鸡群炸窝,尖啼飞闹。
等铁虎领人出屋到院中寻看,一一点数,竟然少了一只最肥大的芦花鸡。再看“黑大帅”,也失去了往日的神气,失魂落魄,萎缩在墙角,颤抖不已。
天明后,村民得到讯息,纷纷来看,猜测议论。几个老太太依旧嘴贱,嘀嘀咕咕,怀疑铁虎等人口馋,偷吃了鸡。
铁虎等人辩解不清,心中愤懑。
村里人又怀疑是村边流浪的饥民做祸,便把他们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