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敢动!”一声断喝,大家伙一抬头,王仲源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手里赫然握着一只手枪,枪口瞄向众人。
这些银元是王仲源和刘梅子贪敛而来,共一千枚。为避人耳目,防人盗窃,装入瓮中,悄悄深埋在石榴树下,不料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被抛出。
所有人呆若木鸡。王仲源用枪指指杜宾和穆央泉:“把裤子脱下来!”
杜宾和穆央泉慌神,一起喊:“知事大人,别开枪,这是做啥?不就捡点银元吗?别动肝火,留点薄面,别让我们光腚丢人!”
王仲源面无表情,说道:“让你们脱你们就脱,这些银元是我多年积攒的,其他人谁也不准走动,你们两个给我捡起来,装裤子里!”
杜宾和穆央泉无奈,苦着脸脱下裤子,扎紧裤口,光着屁股弯着腰一个一个地摸拾起银元,放进裤中。
王仲源一门心思全在银元上了,众人也紧盯一地白花花的银元,垂涎欲滴,惧于王仲源的手枪,丝毫不敢动。
此时,只有那高鸦儿还在留心院中动静。
一只苍凉的手抚摸高鸦儿头顶,高鸦儿抬头,是一慈和的老太太,他不认识,却觉得老人对自己十分亲近。
老太太正是冯张氏,她拉着高鸦儿,趁王仲源稍微松懈,躲到僻静处,把一个猫眼绿手镯戴到高鸦儿左手腕上。
三月葱的魂魄从空中落下,挺着肚子站在冯张氏身边。高鸦儿刚想惊叫,被冯张氏伸手捂住嘴,轻轻说道:“孩子,莫张扬,不会害你!把这镯子藏好,别让外人瞧见!”
说完,冯张氏一拉三月葱,双脚离地,飘向远处。高鸦儿瞧瞧手腕上的镯子,翠光闪闪,赶紧用袖子捂住。
院内屋中,烛光**轻晃。刘梅子躺在床上,半盖被子,微微喘息,脸上红晕未消,手腕上的镯子仅存一个。身旁正是长青道长,裸着身子,舒服得满身冒汗,胸口起起伏伏。
一只小老鼠自梁上跳下,窜到桌上,叼起一块酥饼就走,不意间,碰倒茶杯,茶杯转了几圈,掉到地上,啪地一声清响。
刘梅子猛然睁眼,眼珠转动,仰仰头,神志慢慢恢复。一歪头,瞧见身边的长青道长,惊叫:“你,你怎么在这?”
长青道长也醒转,同样惊叫:“啊呀,我怎么在这里?”
刘梅子急道:“你这疯子,怎么上我床上来了!”又觉身体有异,明白长青道长何止上床?又羞又恼,恨得咬牙切齿,白腿一蹬,把长青道长踹到床下。
长青道长刚欲站起,惊觉不雅,捂着**赶紧蹲下,羞愧汗颜,惊恐难堪,心脏猛跳,血往上涌,瘦脸染成柿儿红。
两人尴尬对视,脑子还是有点迷糊,屋内死寂。刘梅子揉揉太阳穴,回想起被三月葱鬼魂扑打。长青道长拍拍脑门,也想起在院中遇到故去奶奶。
忽然,外面传来“邦邦”的撞门声。
院外杜宾和穆央泉已经捡净散落银元,两条裤子,四条裤腿,满满鼓鼓。两人把裤子撘在脖子上,裤筒下垂,颤颤巍巍,压得二人垂头吐舌,苦不堪言,宛如上了木枷的重犯。
王仲源松了口气,方才想起长青道长正在院内驱鬼,刘梅子生死未卜。赶紧往院子瞧,早没了动静,大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静得诡异。众人也醒过味来,望着黑黝黝的院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到心头。高鸦儿咧咧嘴,差点哭出声来。
刘克辉推门,牢不可动,众人上前一起撞门。
屋内,两人张皇失措。长青道长惊吓过度,差点没了心跳,手脚冰凉,脸色已成豆芽儿黄。
关键时刻,还是女人有心智。刘梅子骂:“还等什么,快穿衣服,想让人家捉奸成双!”两人慌不迭当地各寻衣服!
院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响。长青道长好不容易穿齐,刘梅子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裤子。
长青道长急道:“你拽我裤子干啥?”
刘梅子更急:“你穿我裤子干啥?”
长青道长低头看,下身穿的是一条紫绸裤,赶紧脱下,寻到自己裤子,蹦跳着套上。惊慌之下,脸皮发胀,已成茄儿紫!
长青道长拔腿往屋外跑,刘梅子低声说道:“到地下多滚几下,多沾些泥土,别让人看出破绽!”
刘梅子收拾利索,往床上一躺,大被一盖,闭眼装睡。
长青道长跑到屋外,来不及多想,在地上连滚几次,满身灰土草屑,比乞丐都狼狈。
“咣当”巨响,大门撞开。王仲源率人冲进,提起马灯一照,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院内巨坑累累,碎砖烂瓦散布一片,犹如遭了炮轰一般惨烈!
正往屋里闯,王仲源脚下一绊,低头看,长青道长正灰头土脸地僵卧于地。高鸦儿跑过去,摇了几摇,长青道长缓缓睁开眼,一见王仲源正盯着他,肝胆欲裂,一脸葱心儿绿。
王仲源面无表情,道了声辛苦,来不及再管,带人奔到屋中。刘梅子仰脸躺在床上,床上没有丝毫土灰,王仲源暗自庆幸,心想:“真错看这道士,不但法力强,做事也厚道,没有趁人之危,做那上床越轨之事。否则床上铺盖早已沾尘惹土!”
他战战兢兢地走近前,坐在床边,摸摸刘梅子鼻孔,呼吸匀称,放下心来,轻轻呼唤:“梅子,梅子……”
刘梅子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唇蠕动,说道:“我还活着吗?”
王仲源大喜:“活着,活着,你活着,我反倒差点吓死……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三清显灵,你可算醒过神来了!”
刘梅子抬头刚要起身,大叫一声,又缩进被子里。王仲源发愣,转头一看,杜宾和穆央泉不知什么时候也跟来了,光着大腿,脖子上套着鼓囊囊的裤子,贼眉鼠眼地往床上瞧。王仲源大骂:“滚出去,滚,这损猴样的进来干啥?”
杜宾二人往外跑,王仲源大喝:“把裤子留下!”
两人丢下裤子,旁边的人找来两张桌布,勉强围腰。
刘梅子喝道:“都出去,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