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hy对姜予说，那恐怕是Gene为数不多的脆弱时刻。如果一个人可以这样爱另一个人，在死亡之时仍能够惦念着她，这样的爱或许真的能够永垂不朽。

我曾听说，你对他只有朋友之情，还好他最终追到了你。你们能够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Cathy这么说着的时候，眼里满是欢喜。

姜予垂下眸子，淡淡地说：“Cathy，这世上没有能够永垂不朽的东西。”

Cathy震惊于姜予的悲观，明明她已经拥有了那么美好的东西。

她说：“或许是的。予，我之前爱过一个人，是一个特别帅气的rapper，他叫Jay。我爱着他的时候，以为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我甚至可以为他去死。可事实上，我们的恋情很快就被我的父母发现，他们把我关了起来，我为了他绝食了三天，直到我从医院醒来，我的脑海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可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不爱了而已。”

“予，你太悲观了。Just for fun。不需要瞻前顾后，快乐就够了。我从未因此后悔爱过他。 ”

姜予愣了很长时间。她蹙起眉头，认真地问她：“ 为什么，不会后悔？”

明明是那样火热地过去……如果她的父亲还在世，也不会后悔爱过姜璐瑶吗？

Cathy说：“因为相爱的时候已经足够幸福了。 ”

“予，你似乎很害怕会变质的感情。 ”她一语道出姜予的犹疑，“你担心Gene会不爱你吗？ ”

“ 或许。”

她很害怕，如果投入太多太深的感情，最终只能得到一个如姜璐瑶一般善变的爱人。

Cathy握住她的手：“予，不用担心，也许那时候你也不爱他了呢……任何事情都说不准，把握当下就好了。 ”

Cathy的笑容明艳，如秋日的红枫，璀璨夺目。

姜予被她这么轻松的话语给逗笑了。

“ 我知道中国有很多古诗，讲的都是男女之间的深情。”Cathy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说出一星半点。姜予补充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对！”Cathy夸奖道，“予你懂的可真多。 ”

她说：“ 其实这样的感情很让人羡慕也很沉重，所以轻松一点活着吧。”

姜予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她那么多岁的小女孩劝服。然而事实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不必顾虑太多尚未发生的事情，要及时行乐。

“ 谢谢你，Cathy。”

Cathy摇摇头，只是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不用谢你，你应该多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Cathy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姜予看上去极为疲惫，好想碰两下就要碎裂的玻璃。

但姜予从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这件事情总得解决──即使她之前卑鄙地用了逃避的方式来延缓这样的选择，但她总得给沈衍一个答案的。

昨晚那样仓皇地拒绝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上，没有办法忽视的情况下，她试图把它搬走。

于是，在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她踏着漫天的彩霞，来到了某人的办公室门口。

电梯里突突的心跳，以及她越来越尴尬的脸色使她看起来十分扭捏。那是作为姜予的人生中，很难出现的一种神情，很荣幸沈衍先生能够有幸目睹。

她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了许久，开始思考人类为什么要创造出门这样的东西。但所幸，万能的王助拯救了她。

“姜予？你怎么在这里？”王之林有点惊讶，因为姜予从前若是要来找沈衍，必定会事先找他商量。

姜予将手背后身后，侧过头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就是，有点事情。”

事出意外，必定很急。王之林如此想到：“那赶紧进去吧。”

也没等姜予的犹豫，王之林脚步一抬，绕过她，然后门也没敲就打开了门──这里要提一句，我们的王助是一个礼貌人，他只是真的觉得很急，而且是与姜予有关的事情，他可不敢耽搁半分。

事实证明，万能的王助还是牛。

偌大的办公室中安静得一根羽毛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拉了窗帘，开着明晃晃灯盏的室内明亮简明如玻璃一般。

只有沈衍如一团黑色的墨一样，伏案在写着什么。

听到门开，他下意识地皱了眉，只是见了来人之后，眼中晃过一丝意外，然后──

然后头也不抬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