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好朝他无声说了句“好好看电影”，然后自己将身体挪了挪，挪得离他更远。──约莫是多了两厘米，但好歹让她平静下来了。

沈衍晦涩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强势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掌纹，让姜予觉得有些痒。

脸颊渐渐烧了起来，连耳后根都红成一片。于是集中注意力这事是真做不到了，只能小幅度地挣扎了几番，见某人是铁了心思不让她动弹，便也只能忍着尴尬接着看下去。

导演王建水平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几个零碎的场景，晦涩含蓄的表达和直白张扬的手法，让电影的质感一下子远超其他。

Cathy看完之后对姜予的崇拜更深，临下车时，她调皮地用英语对沈衍说：“Gene，你的眼神太露骨了。”

凌晨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让Cathy的心里无可避免地滑过一丝酸涩。

但这一趟并不算白来，她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Gene如此直白的吃醋，简直是让人惊喜。

说罢，她看了姜予一眼，做了个抛媚眼的动作，然后笑嘻嘻地朝她们挥手，元气十足。

远处的音乐喷泉闪了斑斓的光芒，洁白的水花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开出一朵朵好看的花儿来。

姜予觉得Cathy说的话有些欲盖弥彰。她明明知道自己会说英文。

她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出神地想着事儿。沈衍便也没她说什么，直到两个人回了家，姜予才打着哈欠跟他说晚安。

其实还是有些逃避的，沈衍能看得出来。

但不知道姜予知不知道，他忍得挺辛苦的。

如同往常的道别并没有来临，在她打开房门之前，沈衍先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腕热得发烫，姜予眼神一虚，竟没有挣脱开来。

“Gene，你的眼神太露骨了。”

姜予回想起了Cathy的话。

她抬眸，还没来得及看到他是什么表情，整个人就被拽进了沈衍的房间。

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抵在墙壁和男人中间，微微昂着头的姿势给了沈衍以可趁之机，她柔软的腰肢仿佛要被捏碎，连呼吸都破碎。

周围诡异的安静，但她的身前身后都给人以一种尖锐凌厉的错觉，她如同被安放于岩浆之上，滚烫而又不可抵抗的感觉一波一波朝她涌来。

嘴唇被咬得生疼，舌尖也隐隐发麻。她喘着气望向沈衍之时，沈衍如愿以偿得看到了眼角微红湿润的模样，着实让人欲罢不能。

本来，他其实还想绅士地问她愿不愿意。但想想还是算了，总归是不愿意。他劝说自己，绅士不能固步自封，有时也要学会争取，即使有时争取的方式，不那么有礼貌。

他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红润的嘴唇，见她眼波如水，心中一动，不敢再进半分，于是只好退了两步。

这样强势而又失控的情绪终于散了些，姜予得以喘息，一瞬间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沈衍单手握拳在嘴边假咳了几声，然后笑意从眸中溢散开来。

房间没有开灯，从窗户外透进几许月色。

五月的天气，本是清爽的，但今晚却莫名有些燥热。月桂树的叶子在月色下清透得发亮，一只斑斓的七星瓢虫在叶片中逡巡。

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夜晚。

沈衍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干涩的暗哑，他缓缓地道出一个只有他和周昊辰知道的秘密：“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亲你。”

他说，“第一次是在你大四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偷偷亲了你。”

说罢，他将姜予拉进怀里。弯着腰，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乞求似的：“小予，多喜欢我一点。”

这样他心中的情绪才会被安抚。

他喃喃的音色仿若魔咒。

姜予再次想起了那个用亲吻确认爱意的方式。她也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感情。

她是喜欢沈衍的。

而这个事实显然比沈衍喜欢她更让人震惊。

她试图抬起手把沈衍从她的身上扒开，他们原来是好朋友，就算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永远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她妄图自私一点，更自私一点地告诉他，她要拒绝他的提案。

但事实是，她拽紧了自己的衣角，然后僵硬地任由他的肆意妄为。

“……”

他的拥抱是围城，比起幸福，更多的是压抑。

好像过往的许多事情都成了一堆泡沫，未来会朝无可预测的方向光速飞去。

姜予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音节。于是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阿衍。”发出声音时，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这样说话。

姜予说，阿衍，我害怕。

在察觉到自己心意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绝不是众人眼中的欣喜雀跃，铺天盖地的恐惧如同旧时反复的梦魇。

姜予颤着身子，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衍。

就这一眼，让沈衍丢盔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