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觉得沈衍变了。

比如他们之间这个过于暧昧的距离，又比如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张狂。

但下一秒，他又微微勾起了嘴角，又变得像从前一样了。

“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会害怕吗？”他看着她略带惊恐的神色，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开玩笑的，你猜对了。”

说罢，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触碰她的欲望，站了起来：“先去洗澡了，别感冒了。”

等浴室里响起水声，姜予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

这样太窝囊了，她自语道，没道理她每次遇见沈衍就像老鼠遇到猫，她回想着之前相亲的事情，告诉自己虽然不忍，但也得快刀斩乱麻，事情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对他只是朋友的感情，就算他不能接受，也务必接受这个结果。然后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尝试着通过喜欢别人来淡忘这份一厢情愿。

本来是想的好好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当姜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居然听到了自家奶奶的说话声。

说实话。姜予严重怀疑沈衍是故意的。因为他跟奶奶视频聊天的时候，好死不死地非要待在客厅，待在客厅就算了，视频聊天声音还要开公放，让她想无视都不行。

他们显然已经聊了很久，因为奶奶正在吐槽姜予怎么没给他亲手煮一碗长寿面。

姜予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抢过沈衍的手机。她这回也学聪明了，朝奶奶撒娇道：“我淋了雨，刚洗完澡。待会儿就去给你亲爱的孙女婿做面吃。”

奶奶哈哈哈笑出声：“我给你们寄了一些去年酿的青梅酒，喝的时候别喝太多。阿衍和你工作都忙，两个人别累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知道啦。”

“阿衍，小予脾气不好，你多担待，有什么事跟奶奶说，奶奶替你做主。”

沈衍极其自然地搂住姜予的肩膀，姜予狠狠一瞪眼，但终究没把他的咸猪手拍开。

沈衍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奶奶，前些日子，小予还说要跟我分床睡……”

还没等沈衍说理由呢，奶奶就怒了：“分什么床？哪有夫妻俩分床睡的？小予，怎么回事？”

“我……”姜予有口难言，神特么分床，他们根本就没再一张床上睡过。

镜头外沈衍笑得肚子疼，姜予狠狠地掐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拧三圈。

“你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在欺负阿衍，放手。”奶奶又说，“你别说我一直偏心，你自己说说看，什么大事能让你分床。”

“没分床奶奶……”

“还骗我。”

姜予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奶奶，知道是沈衍故意折腾她，可现如今沈衍可是奶奶心尖尖上的宝贝，她哪里敌得过。

她只好忍辱负重朝沈衍使眼色，沈衍一副“我好苦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姜予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帮我搞定奶奶”。

“答应我一个条件。”他毫不犹豫地开价。

姜予忍痛成交。

沈衍几乎是不费工夫地搞定了奶奶，并得到了老人家一张“你说说看你，非要替她说话做什么，还是我们阿衍脾气好，不爱计较”的好人卡。

一通电话打得跟过山车似的，姜予冷眼旁观挂了电话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衍。

简直不要脸得堂而皇之。

“你答应我了一个条件。”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向日葵都没他灿烂。

“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一个问题……

姜予有些谨慎，但话都说出口了，自然没有耍赖的道理。

“问吧。”

雨势并没有变小，雨幕笼罩着这片城市，宛若心中缠绵的思绪，没有尽头。

“小予，你知道我喜欢你以后，是觉得麻烦讨厌，还是担心我们以后会分道扬镳？”

这无疑是一个陷阱。但平心而论，她能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个。但做出选择这件事让她感到了慌张，于是她艰难地开口：“能不能换一个问题……”

没想到狡诈如沈衍答应了她的提议，快到让她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我换一个，”沈衍施施然，“之前你也相亲过，江齐铭跟你告白时，你是什么感觉？”

姜予万万没想到沈衍会问到江齐铭，毕竟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而且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并不高，让姜予怀疑沈衍确实在给她放水。

姜予回忆了一番，告诉他：“窒息和抗拒。”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到的答案，一直以来，她对感情都是这个态度。

但看到沈衍如得逞的狐狸一般看着她，姜予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放松得太早，甚至是由于过度的紧张而导致她忽视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