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钓完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家里的灯光还没有完全熄灭。

她走到沈衍房门外，果然瞧见门缝里透出的光亮，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之后，推门而入。

沈衍正坐在床头看书，戴着一副平日里不多见的黑框眼镜，显得矜持而富有书卷气。

他似乎是刚洗澡不久，发尾还有些潮湿。氤氲的水汽使他的眉眼更显深邃，看起来就像饱读万卷书的古代贵公子。

房间里暖乎乎的，把她身上的冷气都给吹散了。

姜予进屋就脱了外套，如今穿着一件驼色的毛衣。沈衍自然地把书放在一边，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怎么了？”

姜予坐在他的床尾，环顾了一圈房间：“这间房间做客房还行，你常住的话是不是有点小？东西都搬进来了吗？”

“确实有点小。”沈衍示意她把手伸过来，他捏了捏她的掌心，毫无意外地冰凉，于是把床边一直插着电的暖手袋递给她──这个东西的出现很奇妙，仿佛是知道她钓完鱼后肯定会来他房间里转转似的，专门给她准备的。

当然这些小细节姜予是不会发现的。一是她确实在这方面粗线条得很，二是从小到大，沈衍都是这么照顾她的。

她在外面玩磕破了皮，就算伤口再隐蔽，他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带她去消毒。好像有超能力一样。

姜予捂着手，认真思考： “改天我把这堵墙敲了，两个客房并一个，这样空间就大了。”

“没事，床够睡就行，我呆在这里时间并不长。”

不提他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有时工作忙都是直接歇在公司的。

但姜予却觉得这墙必须得敲，正因为休息的时间太少，才要极尽舒适才行。哪天趁沈衍不在，分分钟开工，也就一两天的事情。

沈衍问：“钓到鱼没有？”

“都是小鱼，放生了。昊子连个鱼的影子都没见着，抓了些海星和海草，也都扔了。”

“那岂不是白吹了一下午的海风？”他又笑了，“不过你们俩的运气一向不大好。”

就比如儿时去小卖部抽奖，百分之五十的中奖率，两人大多是“谢谢惠顾”。

姜予摆摆手：“这个不重要。”她说明今天的来意，“重要的是你有喜欢的人？或者你曾经喜欢过别人？”

而且他居然还在为那个人守身如玉，这对于一个成熟的男性来说，是得有多么大的克制力啊。

沈衍身上扑上来的莺莺燕燕可比周昊辰多多了。

“昊子说的？”沈衍挑眉，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这话出自谁的口中。

姜予觉得自己偶尔也得讲一回义气：“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她义正严辞道，“你别想顾左右而言他，你为什么只告诉了昊子没告诉我？”

姜予想过几个原因，要不就是沈衍喜欢的人是她讨厌的对象他不好意思多说，要不就是他苦追多年没追到觉得丢脸。至于暗恋的选项嘛，可能性比较小。她不相信沈衍是一个连暗恋都说不出口的孙子。

沈衍有些懒散地靠在床头：“你就那么肯定我有喜欢的人？昊子说的话你也敢信。”

“别废话，赶紧说原因。”

沈衍耸肩，半真半假地说道：“因为不想告诉你。”

他的姿势很惬意，好像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为什么？”姜予哼了一声，“是我认识的人？”

“好像。”

“什么叫好像，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沈衍漫不经心地胡诌，想逗逗她：“我不确定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那就可能不熟。

沈衍看她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突然有种得胜的愉悦感：“这个人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重要，”姜予说，“是谁都行。但是我很生气，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参与一下。你看昊子追求个人还来找我谈心呢。”

呵。果然不该对她有太多期待。

“那我如果喜欢柳思思呢？”

姜予被他的假设恶心了一下：“你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她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又说，“如果真喜欢的话，我应该会浑身难受吧，毕竟我一见面就跟她吵架。”

她皱着眉头，连嘴巴都撇了起来，一副嫌弃的要死的模样。

沈衍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起身摸摸她的头：“没有喜欢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喜欢上你讨厌的人。”

姜予觉得这句话应该是，以前虽然有喜欢的人，但现在并没有。

她再次确认： “现在真没有喜欢的人？”

“嗯。”

姜予听到这话时松了口气，她根本没有考虑沈衍撒谎的可能，当然也不会留意到自己原本焦躁的内心在听到这答案时，莫名安心了下来。

“我们不是领证了吗？说实话虽然这婚结的并非本意，但是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会很困扰。这样我就会变成小说中的女二号。”

“你知道，我演了不少女二。”姜予点评道，“生活中这种剪不清理还乱的角色简直让人头疼。”

“你想太多了。”沈衍不想多聊，“去洗洗睡吧。”

有点像是赶人的意思，姜予看了眼手机，觉得这个点确实不太适合继续聊下去。她打了个哈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让王助确认好跟我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