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沈衍得寸进尺地“进屋睡”以及退而求其次的“睡沙发”要求，她把他赶回了家。

脸颊的痛意所剩无几，她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很快睡着。自然不知道沈衍本来打算循序渐进的攻势因为着一巴掌改为风卷残云地侵略。

沈氏算什么？

许是因为最近见沈衍见得多了，她难得梦见了她和沈衍小时候的事情。

三年级那会儿，姜予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动漫主角位，自小就有的中二意识自然让她瞧不起任何人，她凭借一人之力孤立了新分班的所有人。

一节体育课上，她正在逡巡整个校园的草坪，为了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作她的武器。沈衍便是那个时候走过来跟她说话的。

“姜予，你在找什么？”

瘦弱，白的病态，弱鸡，是她对沈衍的第一印象。

彼时他们已经成为前后桌两个月有余，沈衍在此期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后排同学无视了所有人，一个人自得其乐，每一天都过得很哈皮。

姜予自然不可能对一只弱鸡另眼相待，她依旧无视了他，嘴里念念有词：“武器武器，我命中注定的你，到底在哪里……”

她剪了一个十分便利的西瓜头，右边因为之前粘了一块口香糖而被她咔嚓一下剪掉以后而显得参差不齐有点滑稽。

她五官精致，但皮肤因为常年在外面疯玩而有点黝黑，配上她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一个十足十的假小子。

当然，当时的沈衍自然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他只是纯粹地很好奇姜予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的人种。

姜予无视他以后，沈衍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高傲地离开。他琢磨着姜予每一根捏在手中仔细揣摩的树枝，问她：“你是在找Y 型的树枝吗？”

姜予多送了他一眼，依旧无话。

沈衍于是也跟着一起找起来。找树枝是一项靠运气的活儿。两个人离得远，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俩是一路的。

终于在下课前五分钟，沈衍率先找到了一根粗细合适满足了姜予所有要求的、堪称完美的树枝，他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递给她。

姜予心中一边想着“切，怎么被他找到了，早知道我就先去那边找找看了”，一边酸里酸气地回：“不要，我的武器装备肯定都得是我自己亲手找到的才好。”

“好吧，”沈衍摊手，“既然你不用，我也不需要了。”说着，就把它扔回了原地，一声吹哨声响起，“老师让我们排队了，走吧。”

姜予像沙漠中的一匹孤狼，傲慢地离沈衍远远的，她暗暗记下了沈衍刚丢下的位置，心想，被人丢弃的枯树枝，就算被有心人捡到了，那也是属于有心人的财产，和那个丢弃它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两天后，沈衍就看到姜予摆弄着他丢弃的那根树枝。──两天，是姜予给沈衍遗忘它的时间。她天真地认为没有人会记得一根已经丢弃了的树枝的模样。天下树枝千千万，谁能说她手里的树枝是沈衍丢掉的那一根呢？有证据吗？

当然沈衍也不会自讨没趣。

他看着姜予拿着一把美工刀极其熟练地削削刮刮，想起了她手工课上惨不忍睹的小灯笼和千纸鹤，很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做成功她的武器。应该是弹弓吧，他想。

果然是弹弓，很快，沈衍就看到了她的成品。简单却也不丑，树枝被打磨得很光滑，两个分叉之间系上了一条黑色的弹性皮筋。

姜予明显很为自己的武器沾沾自喜，上课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地瞄准很多同学，作出发射的动作。可关键是偏偏这人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总是对的。

这节体育课，姜予不用找材料了。她在一块墙壁上选了一个原先就有污渍的位置，反复地用小石子弹·射出去，成绩嘛也不错，十次里有七次是中的。

沈衍走过去，使出激将法：“我应该比你厉害。”

果然姜予很快上钩：“应该？”她不屑道，“你试试。”

这个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弱鸡能比她厉害，笑话。她在爬树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哭唧唧呢。

小学生的鄙视链就是那么简单。

沈衍笑了笑，看起来十分温和谦逊。那时他还没有带上眼镜，眼珠子跟玻璃球一样晶莹剔透，好看得紧。

但姜予只在乎他的技术。

“咻”，石子打在了离目标五厘米的地方。姜予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但嘴里泄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哼声。

沈衍解释道：“第一次用，还没习惯。”他解释的时候很认真。

姜予不耐烦地点点头：“前五次不算。”她当然也知道这种事情了。

沈衍笑笑，不说话。他用了五次机会找手感。后来的十次次次都正中红心，看得姜予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