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姜予,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在座的没有一个把她当成人来对待。
当她正准备好好哭一场来惹人厌时,玄关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衍到了。
在场的除了沈父外,没人为此意外。
沈衍脸上挂着一股淡笑,仿佛一个突然闯入他人结界的魔法师,挟着一阵小而不可忽略的风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头发有些微的凌乱,衣衫却没有一丝褶皱。姜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眼睛眨了眨,眸中闪过一丝光。
沈衍侧头,用异常关爱的眼神扫过她的全身,然后捻了捻不小心飘到他肩膀上的发丝──姜予不确定这个动作是不是在他原来的剧本中,因为实在是过于轻佻了,有种当场不顾脸面的秀恩爱的感觉。
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肩头,温柔而沉默,透过金丝眼镜,她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半垂着,却分辨不清他的神色,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方才面对牛鬼神蛇心中也没有一丝胆怯的她突然很想后退,但碍于剧本,她却只能缓缓向前,顺着他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如只有依附他人而活的菟丝花。
她微微耸动着肩膀,却不出声,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众人冷眼,沈衍的视线缓缓落在他们身上。他脸上的笑容不变,问道:“我难道错过了什么好戏?”
沈父疯狂对沈衍使眼色,但一如既往地被无视了。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刚刚的一番话功亏一篑,于是他板着脸训斥沈衍:“阿衍,你怎么回事?赶紧先给爷爷道歉!你知道我们为了你做的这桩事,操了多少心吗?”
他说的操心,不会指的是疯狂撤热搜吧?姜予默默地想。
二太也适时开口:“是啊,我们都说你只是一时糊涂。爷爷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伤他的心呢?”
沈父:“还不赶紧起来!”离开那个狐狸精!
沈衍牵起姜予的手,缓缓地与之十指相扣。他有些惊讶与她过分柔软的触感,像捧着一团棉花,于是不由自主地又加了些力度。
于是他的心也跟着飘飘的,变得软乎乎、热滚滚。甚至在看到沈家人的时候都有种出乎意料的顺眼。
眼见好戏马上开场,姜予揉了揉眼睛,看向沈衍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带着未干的泪珠,眼中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沈衍忍住了没笑,但没忍住把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姜予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演得太过,微微收敛了些。
沈衍笑,继而转向大家:“如果我说不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可一世的笑意,“姜予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为什么要离开她?”
“孽障!”沈父喊出来,他气得发抖,不懂沈衍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难道他要为了愚蠢的爱情放弃沈氏吗?
沈老太爷目光沉沉地压过来,见沈衍果真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哈哈大笑。
沈父惊疑不定,越发惶恐。
老太爷笑够了:“好一个不!”他中气十足,“你来的前一刻我还让这丫头替你选,既然你在场,那你便自己来选一选。”
自己选?沈父并不觉得沈衍这时候还保持清明。
“爸……”
“你给我闭嘴!”
沈父一怔,不敢反抗,悻悻然坐回原位。
二太:“阿衍,别犟了,你若不喜欢刘家丫头,我们再给你物色物色就是,别什么阿猫阿狗就往家里带。”
沈衍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问:“选什么?”
姜予动了动手掌,有些失落地把手抽了回来,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绝望:“选我,还是选沈家……若你不选沈家,你会失去所有来自沈家的支持,金钱、地位……阿衍,你……”
她还想说出什么劝解的话,却被沈衍沉默地制止。
他的掌心温热,突然的抽离让姜予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当他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坚定而温柔。
姜予觉得他们俩都入戏太深。
他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三分散漫,三分轻嘲,以他的真心为底色:
“这世界上,没有能什么比姜予更重要。我爱她,显然要比爱金钱爱权势更胜一筹。所以,答案不是一目了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