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小可怜。”段锦蓉不无叹息,“唰”地展开羽扇遮掩住下半张脸,眼中流露怜惜,谁也没看见羽扇下她那上扬的嘴角。
“昨夜你在外受凉,温旧仙长却是与宴梨在房中交颈缠绵。”
众人的视线全落在了比试的九霄台上,那擂台设在水中,周围立起四根石柱,宛若石龙,嘴里吐露一指宽流水。
温岁似乎也像众人一般,同样将目光放在九霄台上,只是袖中的手指微动,他看向九霄台的眼珠一动不动。
“仙长何必自欺欺人,你曾庇佑今念,便是今念的恩人,自当也是我段锦蓉的恩人,”段锦蓉笑了一笑,对着温岁的耳后根吹气,刚做出贴近的动作,就被温岁躲了过去。
对方脚步轻移,拧眉看她。
“你看你,都这般守身如玉了,还死不承认自己对温旧仙长的心思。”
“你真的愿意将她拱手让与别人吗?”
温岁抿唇,他低垂眼睛:“不是让,原本就不属于我。”
“难道你就不想将她抢过来?”
耳边是裹着蜜糖的劝说,温岁搓了搓指腹,他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
“我要怎么做?”
*
宴梨双手握住温旧的双肩,俯身给了温旧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无论今日你抽到谁作为对手,都要赢过他。”宴梨捧住温旧的脸,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却很宽大。
即使昨夜的他如何吐露心声,一举一动都在暗喻自己心仪温旧的意思,此刻宴梨的举动仍旧掌握主导,语气强硬不容温旧退缩。
然而一切都落在雁引刀的眼中,望着这个有着疤痕的丑男人,雁引刀嗤之以鼻,待人出门后奚落道:“跟一个丑鬼好玩吗?”
它本就对自己的主人是温旧这件事不太满意,强者向来与强者为伍,归衍真人是云华宗近千年以来唯一一个半步成神的修真者,而雁引刀又是归衍真人在她最为鲜衣怒马时铸成的法器,自然也不能与一般的法器相提并论。
“你的眼光真差,就算找也该找个跟春奉不相上下的人。”
温旧摆弄着手腕:“放眼望去,跟春奉不相上下的人……”
“…嗯。”她托腮思考,“无非是年岁过高的前辈,亦或者我的师傅?”
“咳咳。”猝不及防被温旧的话给噎住,雁引刀瞬间从储物袋中跑出来,伫立在半空中,它面向温旧撒泼,“你,你就是个吃菜又吃肉的烂人!!”
近日温习了修真界的新知识,雁引刀一定要让温旧这个烂人见识到它的厉害,在脑中转悠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
“你这人,荤素都吃!”
图灵:“噗。”
“它是想说荤素不忌吧,叭叭半天也没说对,睡了几百年跟时代脱节,活脱脱成了一个老文盲。”
温旧束好袖口:“不愧是长我百岁的雁引前辈,竟如此胸中有墨,称得上文武双全了。”
文武双拳?
雁引刀一窒,它突然羡慕地望着温旧的两只手。
怪不得凡人能占世间的主导地位,就是因为他们有两个拳头啊!
温旧和宴梨到九霄台时,各宗弟子已来了许多人,无定丘长老坐在九霄台一侧的小亭子中。
“老夫行事草率,便以最为老旧的抽签的法子来定夺诸位的对手。”
“诸位以为如何?”
场中众人频频颔首,无人拒绝。
温旧和宴梨胸前相继浮出一竹筒,里面插满竹签。
捏着竹签抽出,金光浮现——
段锦蓉。
这边宴梨也抽出自己的竹签,他勾唇无声讽笑,看完后便碾碎,似乎是无所事事,他侧目探向温旧:“谁?”
段锦蓉三个字映入眼,他神色微变,眉头流露出几分厌恶:“是她?”
温旧收下竹签,抬手将宴梨的耳朵别在脑后,双手不小心的滑过宴梨的腰间。
“我会赢过她。”
这算是在承诺,毕竟晨间时宴梨曾主动嘱咐她,要让她赢过对手。
轻巧的触碰激得腰间生疼,昨夜星星点点的记忆浮现,宴梨突然侧开脸。
“但愿阿旧不要怜香惜玉才是。”
温旧笑开。
按照原男主的人设,怜香惜玉是常事,但段锦蓉是个“童叟无欺”的真狐狸,不仅是真狐狸,还是只姘头多如牛毛的老狐狸,怜香惜玉对她不是什么新鲜事,况且对上段锦蓉那种性格,温旧很难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
她又不是可爱的春甛小师姐。
九霄台侧的无定丘长老笑眯眯地看着桌上的签文,他摸着下巴上的长长白须,众人皆望向无定丘长老身旁的巨大石碑,石碑上浮现出金字。
无定丘长老笑着念到先显现出来的名字:“一春禅道宗寒寂小师父。”
“阿弥陀佛。”光着脑袋的小师父现身在九霄台上,他用那双向来拜佛的手掌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春奉道友,请吧。”
着白衣青缘衣袍的青年自温旧身旁经过,他脚下生出一片水波寒潭,袅袅冒出冷烟,白靴两旁冒出嫣红莲花,青年如同现世观世音般飘上九霄台。
寒寂和尚合拢双掌,那双看古井无波的眼露出一起温雅的笑意:“素闻云华宗春道友盛名,今日能与道友交手是寒寂之幸。”
春奉淡淡笑了笑:“小师父谬赞。”
两人双双行了一礼,观看的众人屏住呼吸,四周鸦雀无声,只剩初春飘荡的风声。
却见场上二人皆静立不动,一人双掌合拢注视着春奉,春奉则用五指把玩衔月剑,一副百无聊赖又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
一时间,众多女修拜倒在春奉的道袍下,双颊飞上一抹嫣红,捏紧衣角双目含情脉脉盯着春奉。
图灵:“……又被春奉这作逼抢尽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