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
一个废灵根,成了金丹期。
看着源源不断散开的灵气,春奉点了点唇,状似思考。随后他并拢二指轻轻一滑,细碎的光领着散开的灵气汇聚在温旧的灵根处。
那些灵气就要逃脱,春奉托着下巴,指尖又是一滑,便又是一道真气堵在温旧的灵根处。
那些真气包裹着灵气,充沛浓郁的灵气滋养灵根,顺着温旧运转的动作极其迟缓的流入体内。
于大部分人而言,历雷劫无异于险中求生。可对他这师弟来说却是雷劫淬体,利大于弊。
废灵根能够真正引入体内的灵气堪称稀薄,而经尺波电谢的雷淬时,废灵根自然而然会主动吸收电掣星驰后的灵蕴,那些灵蕴包裹着废灵根,便伪装成雷灵根的假象,也就加速了引灵气入体的速度。
废灵根修士比比皆是,经过雷淬后能活下来的废灵根修士,凤毛麟角,云华宗数百年以来,至此也就二人。
一位便是眼前这位温师弟,另一位是她的师傅,长雾峰的归衍真人。
温旧感受到一股冲击力,就在她快遏制不住,喉间一股腥甜时。忽而稀薄的灵气从外界钻入体内,平复下她骤然升起的燥意。
灵气丝丝缕缕,温旧一喜,立即运转周天,将这些灵气流转至识海,她猛地放出识海,只见本漆黑一片的识海亮起点点光。
虽看不清识海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总算不是无头苍蝇般做无用功了。
徐徐吐出一口,温旧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月色下尤为明亮清澈,像春风化雨后的晴天般温柔灵动,又闪动着宛如声势浩大的瀑布般的欲望。
春奉猝然怔忡,只片刻又恢复过来,寻常人难以发现。
“不错。”
他淡淡吐出一个词,若是熟悉春奉的人便知,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算得上极高的赞美了。
温旧也是一愣,她没想到春奉还没走。
春奉默了默:“往后每日都来灵泉罢。”
这正中温旧下怀,但贸然接受“情敌”忽如其来的示好,并不符合男频文男主的身份。
温旧:“不敢叨扰师兄。”
春奉低声嗤笑,并不是像宴梨那般目中无人的嘲讽,而是觉得有趣的轻笑,轻笑中又带着几丝冷嘲:“这般年轻气盛?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现下你又在做什么?”
“这就不算叨扰吗?”
温旧沉默,别说她还真觉得春奉说得挺有道理的,现下她这模样好比占着茅坑拉完屎,还要对排队的人倒打一耙。
这种行为,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俗称绿茶。
“是我考虑不周,甫一等到师傅的承诺便急切赶来。”
言下之意,归衍真人可是向她保证过的,你一小小晚辈不要再过于纠缠不放。
春奉听了出来。
他啼笑:“看来是我多此一举。”
今日他的笑似乎过于多了些,春奉沉吟片刻,不再瞧水中的温旧,转身进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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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翠山已经月明星稀,四周浑然陷入一片墨色中去。春奉乘着墨色,脚下是银光凌凌,在月色下透着淡淡寒光的衔月剑。
取自“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的衔月剑。
剑气划破墨色,最终落于白桫峰。洞涟真人仰躺在水榭凉亭的石椅上,一只腿屈起,一只手举着酒壶,脸色醉红,长长的白毛胡子上粘着水滴。
“咦,是献玉啊…”
他举着壶,看着从上空飞下的男子,甩了甩头,张嘴接着半空中倾倒而下的酒。
醇馥幽郁的酒味弥散在白桫峰整个大殿外,春奉一手执剑,一手掩鼻。
忍着味道,将衔月剑收起后,他立即用闲出来的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决。
酒味立即隔绝他一丈远。
春奉提脚走进凉亭。
洞涟真人举着壶摇晃,不见酒水落下,他失望地自言自语:“…怎的就没了。”
春奉默默站着。
见壶里果真再倒不出一滴,洞涟真人侧眼看向春奉,笑道:“献玉啊,你下次去做任务时再给为师捎带些酒回来,记住没?”
春奉并不走近洞涟真人,即使闻不到味道,他心理上总觉得不喜。
“又喝完了。”
他有些头疼。
洞涟真人嘿嘿一笑:“我观你回来那道方向,可是去灵泉了?”
春奉微微颔首。
洞涟混沌的大脑清醒一瞬:“你莫要去给那小子使绊子,往日你不喜她也就算了,如今不同往日,她毕竟已是我师妹的徒儿了。”
想到温旧,春奉勾了勾唇:“徒儿近日用不上灵泉,让与她用便是。”
没成想春奉突然同意,甚至不用自己像以前一般费劲口舌劝说。洞涟真人抱着酒壶,跌撞坐起身:“嘿嘿,你能想通,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望着春奉离去的身影。
洞涟拍了拍脑袋,适才想起,那温旧从炼气期突破至金丹期,如此天赋异禀的人,向来是他徒儿最感兴趣的人,以往的云华宗,除却献玉一人进步如神,也就鹤峰的宴梨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