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抬眼间,春奉手上捉住的书险些落下,他反应迅速,在书几不可见的滑动时便捏住。
温旧并未发现。
藏书阁内暗淡无光,靠着几丝窗缝里泄入的亮光,春奉多看了两眼温旧,眸中闪过一瞬亮色。
温旧:“没想到能在这碰见师兄。”
春奉修为高出她一大截,轻而易举就能看透自己如今的修为,温旧其实是没什么想法的,她猜春奉虽能看出,却不会到处散播。
云华宗出现一个越过筑基继而金丹的弟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春奉捏着书起身,白衣滑过木椅。他走近温旧几步,观望着温旧的举动。
温旧的目光快速扫视过那些书,碰见被掩住的就伸手拨开。
一旁审视的春奉,欣长的身姿未曾动过,温旧比他矮半个头,春奉低头,便能看到对方秀气挺翘的鼻。
他勾唇,唇线弧度微挑。
倒是要他瞧一瞧能让宴师妹另眼相待的人,有何不俗之处?
静观片刻后,春奉举着书,轻笑道:“师弟可是找这本书?”
温旧止住扒拉书的动作,看着被递到眼前的书:“是这本,多谢师兄。”
谢个屁,在旁边站了那么久,这时候才拿出来。
“我观师弟在此处翻找许久,想到方才这本也是从此处抽出来的,便猜测你找的兴许是这本。”
他莞尔,深邃异域的眸里藏匿着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这书适用于金丹期弟子,我曾听闻一些消息,温师弟不是金丹期吧?”
他微微讶异笑起:“难道是帮宴师妹寻?”
真是好大一个演技帝作-逼。
温旧收了书,笑眯眯,一副老好人模样:“师兄向来重视郡主,岂不知郡主金丹巅峰用不上这种书?”
他微笑,附和:“你说得对,合该如此。”
“我只是觉得奇怪。”
他当然不觉得奇怪,甚至是知道这书是给谁用的,只是他似乎更想逼着面前人亲口说出来。
春奉就这样低头,浅笑侯着温旧的话。
今日春奉的态度有些奇怪,这使得温旧楞了楞。
以往这小仙男脸上虽盖着一张虚伪温柔的面具,但她总能嗅到一股浓浓的嘲讽味,今日却不同。
温旧抬头直视春奉的眼睛:“不满师兄,我打算日日抱着这书入眠,指望某一日能成为金丹修士。”
她以为春奉会挂着他那张虚伪面具,一边微笑一边暗讽她贬低她。
不料春奉抵着唇角坦然笑出声。
那笑容竟有几分真实,温旧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春奉抵着唇:“这样啊,那祝愿师弟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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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辟识海,方法有三。
一是与人神交,二是寻信得过的前辈引领,三则是在灵气充沛处冥想。
冥想的间隙,不仅要流转体内的灵气,还要将外界的灵气引入体中。最终汇集在识海,待灵气足够时,放出神识,循环几个周天。
温旧谨记内容后,便关上书出门。
云华宗灵气最盛之地,是洞涟真人赠与春奉的灵泉,地处巫翠山峰顶。
未免浪费时间,温旧用玉简发了一则消息给归衍真人。
随意用便是,为师会告知洞涟真人。
盯着玉简上的内容,温旧失笑。她这师傅虽不太负责,看起来倒总归是个护崽的人。
此刻的长雾峰主殿内,正巧坐着三峰真人。
归衍静坐在蒲团上,捏着玉简看着她发出去的那段话:“师兄,灵泉借我一用。”
她头也不抬,对着洞涟甩出这话,如平地惊雷猝不及防,令正品酒不亦乐乎的洞涟真人咳嗽不止。
辛辣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乱窜。
“咳咳,到你口中就成借了?我是不信。”
他咳嗽几声,平静下来又灌下一口香酒,狐疑:“你用那做甚?”
归衍真人这才抬头,弯腰至洞涟真人面前,按住他灌酒的动作:“只许你宝贝你那徒儿,就不许我宝贝我的徒儿?”
以师妹的修为,若想引导一个弟子开辟识海实在算不上难,只是洞涟疑惑,分明有捷径可走,师妹为何要允她那徒儿自行摸索,岂不是更加困难?洞涟面色凝重:“真要完全放手,让她自行去摸索?”
归衍:“师兄甚言,我未曾说过这种话。”
洞涟一噎,神情屾屾。
他就这一个师妹,数百年以来从未收过弟子,如今好不容易座下有人,他自然是要帮忙。
洞涟有点头疼,师妹这边不能拒绝,但他那宝贝弟子也不好谈,看着脾气温和,实际倔得慌。他连续灌下好几口酒,囫囵道:“这事我会好生与献玉说的。”
献玉是春奉的字,鲜少有人知晓,他从不与人提起,甚至连他自认最喜爱的宴梨也未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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