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旧跟随温岁一道去侍奉宴梨。
苦命的她,虽扮演着傲天男主,却无男主待遇,众美环绕、筹光交错全是泡影。
不仅美梦破碎,她还得在美梦破碎的低落中去侍奉宴梨。
宴梨这人生在皇室,颇有皇室娇宠的脾气,她向来随心所欲,即使身在云华宗,仍然保留着几分皇室的习惯。
娇生惯养,仆从随侍。
这就苦了温旧。
尚且不能适应早起的温旧揉搓眼睛,困顿着张嘴,几个哈欠顺势而发。
她疲软行走,甚至落后几步温岁。
走在前头的温岁频频回头,眼见垂头无精打采的温旧,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动,最终却归于平静,重新转过头去走着路,倒是不再回头注意温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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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敲响宴梨的房门,眨眼间门大敞开。
一根鞭子从中间灵活钻出,反倒绕过门前的温岁,带动着细小又凌厉的风声,直奔温旧。
二指粗的,深青色,蛇皮般纹路样式的鞭子,就这样抽落在温旧左臂上,快得像是闪电,青色衣衫便裂开一大条缝,露出一片白皙得晃眼的凝脂肤色。
破布在风中飘荡。
靠,痛死!
温旧在心里低咒一声,朦胧的睡意霎时消失。手臂疼得麻木。
她一脸懵逼,丝毫猜不透宴梨抽她是为何。
只觉得宴梨垃圾,道德败坏。
温岁反应不及,听见痛呼声,他才恍若从梦中惊醒,用他那双茶色如透亮琉璃的圆眼看向温旧。
过于早的天色,这时只隐隐几分晓光,穿破云层,撒在巫翠山山头。
不知是因天色太暗,还是因穿过云层投射的光线。
温岁瞳孔微缩,纯真童稚的圆眼孕育水汽,又迷惘、又惊诧、又带点儿羞。
他见温旧手臂那处,一股绯色红痕在平滑的皮肤上异常显眼,如夏日池塘里雪白莲花顶上透红。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情景,温岁却犹如被大人撞见正捣乱的孩子,惊慌失措得失语。
水汽的眼儿一下变得飘忽不定。
他眼神控诉,宛若嗔怪宴梨。
温旧:?你俩蜜里调油,当我不存在?
“倒是可惜。”
宴梨嗤笑一声,眼神从温旧手臂上的伤痕滑过。
他脸上故作得意,嘴角的笑莫名让人不虞:“不听主子话的狗,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丢她老母。
温旧没忍住,内心一抖,主子,狗?
封建主义真是要不得,生活在新世纪的温旧此番是第一次见这般傻逼发言,俨然比某博上的脑残还脑残,俗称脑残中的“脑血栓”。
而她温旧,属实见不得脑残发言。
脑中犹如刮起一阵风沙,心下又仿似燃起熊熊的教育之火。按捺不住的温旧,准备挽起袖子跟大辣椒来一场女人之间的决斗。
【违约金1000000000000+】
所有的动作止于脑中。
我敲你妈。
屈于淫威,温旧不得不放弃心中所想,图书馆薪水丰厚,与此同时,合同上写的违约金数目也十分壮观。
两年之内,如若主动提出辞职或因工作上的失误被辞退,就要赔偿图书馆高达1000000000000+的违约金。
她虽没有钱,但她悉知“越王勾践”那一套,实践起来也异常顺畅,真棒。
俗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当然不是因为钱才如此忍让,只是向来心胸宽广,不想跟宴梨这种从小生在宫中,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一般见识。
放弃跟大辣椒来一场斗争的想法后。
温旧任由伤口暴露,笑眯眯夸赞宴梨的鞭子:“郡主的鞭子可真漂亮。”
宴梨的笑愣住:“漂亮?”
他狐疑的盯着温旧,试图从温旧的脸上看出几分暗讽来,可她一脸淡笑,眼神透亮,满是诚恳。
不知温旧葫芦里卖什么药,宴梨大拇指摸索皮鞭,似笑非笑:“喜欢吗?”
“喜欢啊。”
最喜欢的还要属那通身青绿色,只是遗憾这东西是条鞭子,而不是一顶帽子。
宴梨倚在门边:“真这么喜欢,只抽你一鞭子岂不是伤了你的心?”
宴梨刚一开话头,温旧心里就“咯噔”,她素来熟悉“咯噔文学”。
头脑立马转起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手掌虚顶在青鞭上方,温旧的眼神溢满崇敬:“这鞭子是郡主的心头好,当供奉起来才对。”
鞭子往温岁手里一扔,宴梨斜睨着温旧:“行,那你就三拜九叩,天天给本郡主的鞭子续上高香,哪日香要是断了,就让你的右臂跟左臂作伴。”
“温岁,你盯着他,盯紧了,这香一日都断不得。”
说完,他的脸上飞快露出一股隐秘的厌恶。
那股厌恶来得极快也消失得极快,连宴梨自己都不曾发觉。
柔顺的青丝听话地贴在前襟,宴梨平静望向温旧的方向,半晌,忽然问道:“下月的宗门大比,准备得如何?”
前后的态度可谓天壤之别。
温旧心底诧异,面上倒未显分毫:“还不错。”
还不错,在温旧的意识中就是还行的意思。
而还行这词挺有意思,在泊城,这词儿就是不怎么样、没把握,社畜的专用名词。
总而言之,她就是想一本正经且并不胡说八道的糊弄宴梨。
岂料宴梨并不上当。
今日他穿戴着云华宗的弟子服,腰间一匹银色浮华的绅带,紧紧缠绕着柔韧纤细的腰肢,宽大的袖口垂落,将将缩在他的手腕处,柔软布料褶皱几番,显出某种慵懒又机警的美。
一柄金色浮雕花小剑被抽出,擦过剑鞘的声音“铮铮”,冷冽锋利,仅一柄小剑,竟剑气泠然。
温旧的脑袋一瞬间浆糊:“这小剑也要供奉起来吗?”
宴梨把玩着手中的小剑,剑身上清晰印出他的脸。
垂下的眼睫长如飞翼,镇静作一排。
他随手一扔。
温旧手忙脚乱的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