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楷同志,是我。听到你的声音,高兴哪!”童欣声音颤抖地说。
“高兴!童卫生员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童欣连说了两个“记得”。
“我还记得你唱的歌,真好听哟……”
“几十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唱的歌?”
“咋个记不得?”电话那头静了静,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哼了起来:“我有一个和平心愿,父老乡亲远离战火硝烟……”
听到这苍老的声音,哼唱着那年轻的歌曲,童欣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一张张年轻可爱的脸,它们是那样遥远,却又是那样清晰……
那是一根用子弹带、干粮袋搓成的绳子,挂在二、三十米高悬崖上。童欣心惊胆战地上前抓住绳子,一步一步地往下滑。很快,她手上的力气用完,她的身体顺着绳子快速地往下滑去。她心想,这下该没命了。就在这时,在她下面的李延楷伸手将她的腿紧紧抱住,她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踏实了下去……,等滑到悬崖底下,李延楷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这是在**战场上,她生死攸关的一刻。
卞天祥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道:“小楷同志,这些年你受苦了。我马上就去买飞机票,把你接到家里来!”
电话里头,李延楷仍然鼻音很重。他说:“副排长,能找到你,我就是死也瞑目了。不过,我现在身体还硬朗,阎王爷还想不起我来。我晓得,老年人坐飞机不舒服。你就坐火车慢慢来好了。嘿嘿,就几天,我还等得起。”说到这里,李延楷老人已经破涕为笑。
“好!”卞天祥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小楷同志,我听你的。我马上就去买火车票,你等着我。”
卞天祥挂上电话,找出个旅行包,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就急匆匆准备出门。
“多带些钱,把银行卡也带上。”童欣提醒道。
卞天祥转身进卧室,从抽屉里取出一打钱和银行卡,一起放进内衣口袋。他从卧室出来,拎起旅行包向门口走去。
“你先吃些早饭。”童欣关切地说。
卞天祥从柜子里取出他用了几十年的军用水壶,从饮水器里灌了些冷水,又从热水壶里倒些开水。他打开冰箱拿了几个面包,跟水壶一起放进旅行包去。
这时,童欣的妹妹童喜推门进来。童喜从部队转业后,在电信局工作,现在已经退休。她几十年如一日,一有时间就过来帮助照顾姐姐童欣。今天早上,她在公园没有看见姐姐和姐夫,担心童欣有什么事,练了一遍太极拳,就过来看看。她见卞天祥拎着一个旅行包,老两口又都眼圈红红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姐夫要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