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虎和同学们走到老人跟前,深深地向老人鞠了一躬。
老人穿上衣服,告诉常有清和同学们,战争结束后,他和一部分志愿军战俘被放了回来,他通过了部队的严格审查,部队发给他一张退伍军人证和一笔路费,他就回到老家的农村种田去了。
蓝虎犹豫了一下,问道:“老人家,你后悔没有?”
“后悔啥子哟?”老人感慨道,“我是叫国民党抓壮丁抓去的,多少人死在路上。当国军的时候,狗日的长官才不把你当人看。当了解放军、志愿军就不同了。再说,比起牺牲的战友,我算是很幸运的了,我吃的那些苦算啥子哟?”老人轻轻叹口气,说:“我现在是不中用了。”但接着,他仰起头,自豪地说:“我年轻力壮的时候,时常想,只要毛ZX他老人家一声令下,我照样去打他狗日的美国鬼子!”
常有清的一位同学在电视台当记者。常有清找到同学,同学跟台领导反映,领导同意在社会新闻栏目对这件事做一则两分钟的简短报道……
“常老师,我求求你照顾好我的小楷同志,不管用了多少钱,我都会还你的!”
“老同志,您别说了!我知道,您就是李延楷老人的生死战友——九连的代理指导员卞天祥。老人说,当年您待他最亲,就是您带头称呼他‘小楷同志’的。老同志,您等着,我马上去找李延楷老人,让他用我的手机跟您通话。”
“谢谢你,常老师!我的电话是:0452-2386XXXX。”
“好,我记下了。我找到他,立即给您打电话。”
卞天祥放下电话,走进卧室,激动地对还躺在床上的童欣说:“老童,你还记得小楷同志吗?”
听了这话,童欣扭动身躯想从床上坐起。卞天祥过去抱她坐起,接着把她放在床头靠好。她说:“那个四川小伙子?怎么不记得?要不是他,我早就掉下悬崖摔死了。他在哪儿?”
“他一会儿来电话。”卞天祥说得很简短。他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太激动。
“那你把我抱上轮椅,我先去洗漱一下。”
卞天祥把童欣抱上轮椅,把她推到盥洗间。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你去!”童欣急忙喊道。卞天祥跑到客厅,按下电话机的免提键,扬声器里传出了常有清的声音:“老同志,我把电话交给李延楷老人了。你们老战友慢慢叙吧。”
“小楷同志,是我啊,卞天祥……”说到这里,卞天祥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当年,卞天祥很喜欢这个说四川话的小伙子,就称呼他小楷。可李延楷并不高兴,非要卞天祥叫他“小楷同志”不可。
电话那头传来了浓重的抽泣声。许久,电话里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副排长……”接着,便是孩子般的号啕痛哭。卞天祥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失声痛哭。
这时,童欣自己摇动轮椅来到了客厅,见卞天祥对着电话只管哭,也禁不住也流下眼泪来。她用手擦了擦眼眶,提醒道:“老卞,老战友相逢,应当高兴才是,你怎么只管哭……”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说话的格是童卫生员?”电话里传来了李延楷鼻音浓重的声音。这时,他已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