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中，一对老人攥着衣摆手足无措，无助地看着怒气未消的村长，还有身后的四个陌生人。近来接连失去孙子、孙媳和曾孙，还被村中人视作邪祟，不知接下来又会是什么不幸。

看着碎瓦破窗，能料想到方才那一幕还发生过很多次。心下不忍，怀沁先竭力让其复原，怀安治好了老人的痼疾新伤，问道：“我们能进去坐坐吗？”

竟然不是来斥责他们的。两位老人一人领路去堂屋，另一人慌忙去烧热水。

“我们是终南山洞天的弟子，想问问……”怀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佝偻多年的腰能直起来了，老妪直言，“仙长们可是要问老身那已死的孙媳和曾孙？”

“嗯。”怀安点点头，“能带我们去里屋看看吗？”

即便是已经过了好几日，来来往往许多人，冲淡了屋中的妖气与血腥气，怀安还是能嗅到。

事故现场，修道之人已然确定产妇与婴儿实为妖物所害。

楼中皆幻境，怀思召不来亡魂，只能感受到两股不一样的怨气。一股不用解释，自然是产妇与夭折的婴孩的，另一股怨念甚至更强，来自于妖。

除怀思觉察到的这一线索外，怀谟发现这院子里除了活人，还有别的。后院里泥土刚被翻过，若是为了种菜，大可不必翻得如此深。

“你们可有什么仇家？”怀安施过真言咒才问两个老人。

老妪摇摇头，“说来命苦，或是前世的报应吧。老刘家六代单传，到了老身这儿也只有个独子，刚娶了媳妇儿未及临盆，没多久意外去了。老身这孙子也是一模一样。”

“仇家……”老妪仔细想了想，又道：“这几十年，与村里人难免有些过节，但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眼泪早流干了，老妪无力地捶了捶腿。

见状老翁忙安抚唯一的亲人，叹了口气道：“我夫妻二人绝无隐瞒，还望仙长明察。”

“好。”怀沁点点头。四人按兵不动，称还要去别处问问，先从这户人家里出来，往祠堂去。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路上，怀谟问。

“先找到怀思说的那股怨气是谁发出的，我猜多半是凶手。”怀沁看着怀思。

“再去村里问问，我想知道为什么那对老夫妇要费这么大功夫把人迁葬到家中。”

“还有，祸不及妻儿。是什么深仇大恨，那个男人都死了，凶手却还连产妇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怀安蹙眉。

村长已经召集齐了遇上过妖物邪祟的村民，其中就有领走砸石头小孩的那户。

怀沁摸出笔记本和特质的尖头炭笔，想记些有效线索。可问完了所有人，都是模棱两可支支吾吾，“大概在什么时候在村里某个地方见过什么妖怪。”

怀沁看了看怀谟，有从中提取出什么有效信息吗？

怀谟摇摇头。“我们去挨家挨户仔细查查。”

村子不大，才十层，想必妖物道行并不高。怀谟提议兵分四路，从四个角逐渐向中心查起。有村长之言，加上有人见着怀安毫不费力治好了那对夫妻的旧疾，传得神乎其神，村民倒也客气。除了降妖外，还指望仙人们也能给自己看看病。

怀沁听得村中传言，是那家人客死异乡的孙子回来接老婆孩子下地府团聚。怀沁笑而不语。

怀安又遇着了清晨在村口见到的阿婆，也对其施以真言咒，问道：“你什么时候见着了狐狸精？”

阿婆眼神空洞，似喃喃般：“前几年，好几年了……”

怀安循循善诱：“狐狸精是村里的谁？”

阿婆突然尖叫起来，真言咒也破了，直指怀安：“你就是狐狸精！”夺过屋檐下的竹编扫帚朝怀安打来。

“住手！我不是狐狸精！”犹是怀安向来好脾气，也快无语了。

临近的怀谟赶来拦下了阿婆，将怀安护出篱笆外。

“问到线索了？”

怀安点点头，“阿婆几年前在村里见过狐狸精。”

“好，我去问问近几年才来这村子里的有哪些人。”

“应该多是娶进来的媳妇儿。我找怀思和怀沁，她们女生更方便些。”

师门有规定，不得在百姓群居处御剑。循着凭空落下的一道闪电，怀安快步朝相对方向去，很快寻到了怀思。

怀思刚用雷诀除掉了盘踞在村内水井中的妖，妖虽未成形，已经能吸取人的精气神了。

怀沁也在村中除去了两个妖，也是躲在周围人多却又难看见得的地方。看着惊雷，迅速赶来。

“怀沁！”

“你们遇到什么了？”

怀思摇摇头，“就一个还没成型的妖。”

“我也找到了两个。”怀沁道。

“村里或许还有个狐狸精，能控人神魂的那种。”怀安说出自己的发现。

“我们快去与怀谟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