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宽仁摇头道:「不是尹子奇。」
江朔奇道:「井前辈也认得尹子奇么?」
井宽仁盲眼一瞪道:「尹子奇成名近三十年,人称北地独岳,我如何不知?」
独孤湘道:「我看尹子奇功夫也只是寻常,怎称得起独岳?」
井宽仁哈哈大笑道:「小女子又来信口开河,尹子奇的功夫非同小可,并非浪得虚名,不过么……要说北地的第一高手么,他却还称不上,比起他的师傅北溟子来,尹子奇可差的远了。」
江朔道:「井前辈还见过北溟子?」他听过无数北溟子神乎其神的传说,只恨自己无缘得见,听井宽仁竟然见识过北溟子的功夫不禁好生羡慕。
独孤湘也好奇道:「老瞎子,你还和北溟子交过手么?」
井宽仁道:「嘿……老瞎子这点微末功夫,怎配和北溟子交手。」独孤湘叫他老瞎子,他倒不以为意,竟也以老瞎子自称。
独孤湘道:「那你怎知北溟子的功夫多强?」
井宽仁道:「那是在先天二年,我在新州国恩寺见过他与惠能大师以武论道,才知中华武功竟能高深至斯。」
神会合十道:「阿弥陀佛,我还道井檀越各处借阅,没想到竟对我少林派情有独钟,三十年前就盯上了我派。」语气中不无嘲讽。
井宽仁笑道:「哈哈,这可怨不得我,别派武功秘籍或是藏的隐秘,或是以密语写就,难得难解,只有你们少林派喜欢把武功秘籍写作经书,供在藏经阁内,想叫人不惦记也难。」
独孤湘笑道:「老瞎子,你在他寺中做了三十年的蠹虫啊?」
井宽仁摇头道:「那倒没这么久,我先是在少室山少林祖庭藏经阁「借阅」来着,一次偶然听寺中僧人谈论说五祖弘忍的衣钵传人竟然不在少林寺中,这才去的南地,不想惠能述而不作,藏经阁内的经书比之少林祖庭可是少的多了。」
神会道:「六祖慧能不识字,自然不可能写经书。」
井宽仁闻言吃了一惊道:「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惠能大师实乃天授之才,他每日在漕溪宝林寺中讲经传法,自然也少不得指点徒弟武艺,我便偷偷藏身寺中,专听他讲解武功修炼之法,前后一年实是受益无穷。」
灵坦合十道:「井檀越能得六祖提点,真好造化。」灵坦虽知井宽仁这是在偷学少林武功,但他入门晚,未得亲耳聆听惠能教诲,对于井宽仁能听六祖亲口传法钦慕不已,
独孤湘问道:「老瞎子,你眼睛瞎了,莫不是心也糊涂了,你先前不是说在新州国恩寺见到北溟子与慧能交手么?怎又说在漕溪宝林寺?」
井宽仁道:「慧能祖师原是以宝林寺为道场,先天二年,他回到家乡新州唐皇敕令为其修造的国恩寺,我自然也跟着去了。我至今清楚地记得北溟子来访是那年八月。」
江朔屈指算道:「先天二年是三十二年前,和北溟子上玉霄峰与三子斗法是同一年么?没想到他离开玉霄峰后并未北返,而是去了南地。」
井宽仁道:「是了,那一年春天慧能难得北上了一次,我怕野外无处藏身,没敢跟着去,原来大师是去了天台山玉霄峰。」
独孤湘道:「老瞎子,你对中原武林还真挺熟么?」
井宽仁自负道:「老瞎子我自神龙二年流落大唐江湖,到今日正四十个年头了,中原哪个门派是我不知道的?」
独孤湘眯缝着眼道:「哟哟哟,看来是都去借阅过,是吧?」
井宽仁丝毫不以为耻,已挺胸道:「不错!但凡有真才实学的,老夫都学了个一二。」身后押着他的两个僧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按他肩头道:「老实点!偷东西的贼还这么趾高气扬?」
其时东瀛日本虽然蛮荒落后,但国民倒也颇通礼仪教化,国内少有偷盗,但他们西来大唐,看着大唐什么都好,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学。而大到国家军政机密,小到工匠机巧之术,很多事涉机密又如何尽能买到?于是日本人便行此「不告而取」之术,如井宽仁这样的志能便之士,盗得大唐军民一星半点的机密,带回国去便是举国膜拜的英雄,久而久之东瀛人皆不以此为耻了。
江朔却只关心北溟子的事,问道:「井前辈,那北溟子来寻找慧能大师却是怎样情形呢?」
灵坦等人入门均晚,对漕溪旧事也不甚了解,也想听个究竟,因此任由着井宽仁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