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惠问她:“你要如何不放过我?喊爹还是喊娘?还是喊你哥?杨雪芝,承认现实吧,伯府家败落了,你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还有,当初若不是主母怂恿父亲去承天门静坐,咱们伯府就不会被抄家流放,若要论过错,都是你们自个儿的错,怎的有脸骂人?”
杨雪芝呆了片刻,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杨惠惠的鼻子道:“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们两个灾星霉运缠身,连累了我们,还不承认?告诉你杨惠惠,等西平侯府的人来了,我要他们把你买了,狠狠折磨你,等我消了气,再把你卖去青楼!”
杨惠惠一点儿也不怕,掀了掀眼皮,“好啊,我等着。”
房门传来开锁声,大门被拉开。牙婆拿着皮鞭站在门口,努了努下巴,阴阳怪气道:“小姐们,出来吧。”
说罢将鞭子啪地一声抽在门廊上,发出威胁性极强的清脆响声。
那鞭子上带着倒刺,被抽一鞭子就会疼上十天半月,而且牙行里的人为了让人老实,下手极重,众人刚来那日均挨过一鞭,从此心生恐惧,不敢抵抗。
听到那声音,众人心头一颤,顾不得吵架,赶紧出门,跟随牙婆走进人牙子市场,熟练地钻进广场上矗立的大笼子。
杨惠惠望着笼子,心里十分不适应,此时却无法反抗,低着头赶紧走进去,藏在众人身后。
杨雪芝、杨青莲和她的动作如出一辙,纷纷低头掩面,生怕被熟人瞧见。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没做好沦为奴隶被贩卖的准备,尤其是杨雪芝,刚进笼子里,原本盛气凌人、打骂奴婢的大小姐,竟然就开始委屈得哭了。
日头高升,人牙子市场客人多起来,杨惠惠这边儿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吸引了众多男客和青楼老鸨,但听说是罪臣之女,很多人便恋恋不舍地离开。
如此又是无人问津的一天,在杨惠惠以为她们得回那个臭气熏天的屋子时,傍晚时分,一名身穿青底牡丹花褂子、头发盘起、面容严肃的嬷嬷,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走到牙行,拿帕子捂住鼻子道:“牙婆,上次让你留意十八左右的姑娘,留着没有?”
那嬷嬷气质不凡,头上插着青玉簪,双耳挂着玉葫芦耳坠,左手腕上套着一个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绿莹通透,价值不菲。
这身儿打扮,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瞧出该嬷嬷身份不低,定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牙婆眼睛一亮,颠颠儿小跑过去,“桂嬷嬷好,您要选丫头么?”
那叫桂嬷嬷的点点头,微微皱眉,似乎被牙行的气味冲撞到了,一直捂着鼻子,“上次说好的,要十八左右的。”
牙婆弯腰道:“我都跟你留着呢!这边儿请。我这儿刚好有几个十几岁的丫头,你瞧瞧行不行?”
“过一阵儿老夫人七十大寿,安定侯府缺人儿,得弄几个排面,相貌漂亮点儿,不能坠了我们安定侯府的面子。”
“桂嬷嬷放心,我这儿的丫头都是极好的,而且早就分好了。年轻漂亮的都在这边儿呢,这几个看了您铁定满意。”
几人往杨惠惠所在的笼子走来。
“他们在说什么?要买我们吗?”杨雪芝冲到笼子前抓着栏杆,满眼期待地盯着走过来的嬷嬷。
其他人也动了心,这嬷嬷看着不像老鸨,定然是大户人家。
“是西平侯府的人来了吗?”杨雪芝紧握栏杆,“我刚刚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侯府……一定是西平侯府的人!”
同样猜测嬷嬷身份的杨惠惠面色微变,不是吧,还真是西平侯府的人来救杨雪芝?
那自己之前狠揍杨雪芝一顿,西平侯府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杨惠惠咬着唇,担心地往后缩。
“不是吏部尚书的人?”宝娟询问,身旁的杨青莲脸色发白。
杨雪芝转头环顾杨青莲和杨惠惠,眼里满是得意和恶毒,“看来是我赢了,我未婚夫来救我了,好妹妹们……你们等着瞧吧。”
心思各异间,那嬷嬷和牙婆已经走到笼子前。
牙婆瞬间从点头哈腰变成凶神恶煞,甩着鞭子道:“都站好,让嬷嬷瞧清楚!桂嬷嬷可是安定侯府的老人儿,若你们能进安定侯府,那是一生修来的福气!还不快站过来露脸!”
安定侯府?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西平侯府?也不是吏部尚书?
杨惠惠微微松了口气,赶紧站到笼子边儿,只要不是杨雪芝的人就好。被发卖的人,能进高门大户做婢女,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杨雪芝脸色微变,“不是西平侯府的?”
杨青莲悄声道:“若姐姐瞧不上安定侯府,不如继续留下来等着啊。”
杨雪芝脸色极其难看。
桂嬷嬷瞧着排排站的几名少女,满意地点点头,问牙婆:“这几个什么来路?”
牙婆尴尬道:“听说是公侑伯府家的女儿丫鬟,罪臣之女,若嬷嬷介意的话……”
桂嬷嬷摆摆手,“无妨,有世子爷在,咱们安定侯府不怕。”